第十八章 冰灯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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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威武将军府回来以后，修整院落化煞冲喜的活就提上日程。以防万一，宋如意还去太太那边要了个许可。
要粉碎原有格局达到破而后立的效果并不容易，她陆陆续续忙活了有半个月，刚闲下来就有丫鬟来通报说：太太让如意小姐快些到前院去。
若是普通程度的聊天用得着这么正式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贵人来。如意回厢房里去换了身衣裳，拾掇过后才带初春走出院子。她直觉是将军府的事，按理说，魏公的身体也该调养过来了。
绕过园子，穿过回廊，远远的，宋如意竟听到前面的动静，宋嘉文大声说话以及稍显低沉的笑声。她装作匆匆赶来的模样，低头跨过门槛，走到厅中间给太太行了个礼：“如意给母亲请安。”
“行了，起来吧，还不见过宁世子和魏少将军。”
如意倒是很听话，侧过身的向宁九霄和魏世方屈膝见礼。
宁九霄知道宋如意的德行，瞧她这样深感欣慰。爽过以后他才指身旁那位介绍说：“这是威武将军魏忠国的儿子，魏世方，你们应该见过一面。”
宋如意从善如流说：“少将军如此出色，自是忘不了。”
“什么少将军，你就叫他世方哥，若觉得太亲近了，魏大公子也行。”纠正了称呼以后，宁九霄才说明来意，他拍了拍手让手下人将东西抬上来。
毕竟有魏世方在，即便世子之尊也不能抢人家风头，宁九霄慢条斯理的喝茶，视线的余光瞄着那几口箱子，想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其实不用去看，魏世方已经介绍起来。
“我们魏家很感谢如意小姐，这是一点心意。红木箱子是母亲准备的，有一套新打的首饰，两匹缎子，还有些贡品果子。至于漆盒则是父亲拿出来的，里面放了一把名家匕首，是他引以为傲的收藏，给如意小姐防身用。”
“老爷子的是这两盆，按他的说法，自己早几年就退下来，如今只是个赏花遛鸟的糟老头子，让如意小姐不要嫌弃。”
前些日子宋如意还在感慨，将军府家大业大的竟然这样小气，救他府上老爷子一命别说答谢，连锭银子也没拿到。
结果是想确认她的本事。
不是吝啬，只是严肃拘谨而已。
宋如意不养花，她却有个好这口的同门师姐，故涉猎颇深。她一眼就看出这是沅君师姐心尖上的宝贝，一盆只有半个巴掌大，却贵得惊人。
将军夫人那两箱物事让旁观的宋家人看直了眼，那把匕首也深得大少爷宋嘉文的心，与之相比，两盆植物就不够招摇。
宋明珠掩唇轻笑，她是看魏世方说得逗趣，捧场罢了。
倒是如意，她走近了欣赏这两个巴掌大瓷盆里动人的植物，表情如痴如醉：“举手之劳何必言谢这也太贵重了。”
宁九霄觉得有趣，这玩意儿别说一般人，许多达官贵人也没见过，是外头进贡来的珍品，魏公侥幸得了两盆，也是看在宋如意救了他命的份上才让出来。
“你认得”
宋如意围着瓷盆绕了半圈，然后恋恋不舍的讲目光移开，迎着宁九霄的目光回答道：“且不说这两个粉彩寿桃花盆的价值，里头的东西就很惊人，我没看错的话是玉露里头最名贵的一种，叫冰灯玉露。叶片大多是翠色，肥厚饱满，呈紧凑的莲座状排列，上半段莹亮透明，好像冰灯一般，这也是名字的由来。别看只有这么点大小，却是千金不换，魏公让出的这两盆又是莹润的浅紫色，珍稀程度堪比大唐凤羽、素冠荷鼎这样的顶级兰花。”
这玩意儿培植起来很困难，在现代的价格也是久高不下，一个苗子就能卖一二百。成色一般的几百块倒也能买到，好的要几千几万，即便如此也不能与动则三五百万的顶级兰花相提并论。
不过……这里是天沐国。
魏老将军会拿来答谢恩人它的价值肯定不菲，加上魏世方小心的程度，宋如意就猜出这是非常珍贵的品种，一般人别说见，听也没听过。
宋如意这样识货，魏世方很替老爷子开心，他慎重的递出两个盆子，又问宋如意知不知道如何养，确认她的真是内行人才放下心来。
这样一道程序过后，送出的和收下的都很高兴，深有品酒遇知音之感，宋家别的人就不痛快了。
她们其实一眼看不上这两盆，听说是珍宝才起了嫉妒之心。怎么宋如意就如此好命让她拿到这些还不往死里显摆，想想就膈应。
作为后院最高领导人，宋夫人就淡定多了，她心里也有些发酸，却没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什么“这也太贵重了”，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
吞进肚子里的宝贝还能再吐出去做梦还差不多。
宋如意温柔娴雅的笑了。
“母亲说得很对，不过魏公拿出它来定希望能遇到识货之人，我的确没侍弄花草的心得，却一定会用心去养。”
说到这份上再泼冷水就没意思了，宋夫人不再提谢礼的事，而是闲聊了几句，想说让如意带他们到院子里游逛一番，宁九霄就就有事先走了，魏世方也要回去报告，两人前后脚出了宋家大门。
他们刚走，宋嘉文就朝放匕首的盒子扑过来，如晴如霜也看着那一地珍宝，眼中的羡慕嫉妒以及渴望简直要溢出来。宋如意虽然没到视财如命的地步，她却艰辛付出都要有回报，怎会把自己的东西白白让出
她让管家安排人将东西抬回寒镜，同太太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丫鬟退出去，还没走远就听到那些贪心鬼嚷嚷起来。
“我想要那副宝石头面，女儿节的时候带出去肯定长脸。”
“这箱是石榴，还有几样不认识的果子。”
“这里！这里！好精致的糕饼，将军府排场好大，也不是天大的恩情就抬这么多东西给二姐姐。”
“母亲我不要别的，分一匹缎子就好，这是西边来的，花样真好看。”
几个姑娘嚷嚷得停不下来就算了，宋嘉文还插一脚，他抱着装匕首的锦盒不松开，死活要占为己有。
宋夫人料想到如意不是好相与的，没得她同意拿了东西恐怕有后患。无奈子女几个闹得太凶，尤其是儿子嘉文，那是她娇惯出来的金疙瘩，想做什么就拦不了。
宋嘉文要拿，几个姑娘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太太安慰自己说如意是宋家姑娘，总要听嫡母安排，付出一点是应该的。就将匕首给儿子，首饰给女儿，两匹绸缎给如晴如霜。至于瓜果也分出好几份，只留下一篮子给如意。
管家把东西送过去的时候，宋如意没大发雷霆，反而笑得意味深长。这种结果是可以预测的，她们把东西分得真干净，只剩十分之一二送过来，敢这么做就别怕丢脸。
管家将东西放下就要离开，却被宋如意叫住了。
“劳您去听香院给大少爷递个话，那把名家匕首是魏忠国将军赠与我防身之用，不便转手，让他怎么拿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