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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怀中人儿如水的眸子早已阖上,连呼吸也变得微弱,唇角溢出的鲜红那么刺目,那么耀眼。
终于燕祗那冰潭似的幽深在“嘭”的一声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一片片的,再也拼凑不齐了!
他双目赤红,凝着那少年染血的身躯。玄袖下的手紧紧的捏握着,指甲深入腠理,印出血痕来,他都未成感觉到。他勉强支撑住,快手封住郁华的几处大穴,将她轻放在最近的桃树下……
似乎是周遭弥漫的血腥味道唤起他骨子里的嗜血与狠戾!
那一刻,他抬起幽冷的眸凝望向那打成一团的人,有些疲软无力的手,此刻卧上那软剑,在一瞬之间他兀自动了轮椅朝那群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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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黑影压根就没有看到那人是如何来到他们面前,就这么一扬手中的软件,在招招凌厉的剑锋之中,他们措手不及!
情报有误,这人不光只会武功,而且武功相当之高!
那群黑衣人突然想起来时的目的,要么让这人死,要么……可是这个重大的消息他们想留着命去报给他们幕后的人!
事实证明,他们都想多了,狠戾如燕祗如何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打斗声消停,刀剑喑哑……死寂弥漫的桃林里,传来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孤鹜与秋水有些茫然的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冰冷尸体。
再转眼望向轮椅上胸前起伏不已,粗喘着大气的玄衣男子。
“主子……”二人是同一时间朝自己忠心相护的主子一声轻唤,腿却是僵硬的迈不开一步。
燕祗疲软的双手垂下,手中沾血的剑落在地上,那双极美的目失去了色泽,只是蓦然间想到什么,转身转动着轮椅朝桃树下的郁华而去。
他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那些人就来到郁华的身边。
孤鹜与秋水胸前一样起伏不已,他们没有看错,就在方才他们的主子亲手解决了那几个黑衣刺客。
一个活口也没留……
“主子,为什么……”显然上前去的孤鹜想问自己主子为什么全解决掉了?为什么不留一个让他们测查这些人的来历?
燕祗将郁华抱在怀中,那双眸幽深无比,当听闻孤鹜的话,他顿了一瞬,冷眼一瞥那地上的尸体。
“你可以去搜搜,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玄衣男子冷声道,即便他不杀他们,他们在处于劣势的时候也绝对会自杀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他便是因自己只能动一时的功力,怕撑不过那一会儿他们都得死在这里!才下了杀手!
当然还有……他们伤了郁华。
“速速去传御医!”燕祗嘶吼一声,双目通红的有些丧失了理智,他是见不得血光的,看到这血光就会做出一些事情来,他已经忍得够久了,他不想看见浑身是血的郁华。
当燕祗打铁房经过的时候,那房里的中年已煮好了面,却见主子抱着一身是血的少年,见此情此景手中的面碗顿时摔在了地上。
明明只是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中年还来不及多问,燕祗一行就已朝国子学那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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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祗回国子学本走的隐蔽,也未曾想影起太多人的注意,可是这日戌时未过,国子祭酒在国子学遇刺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宫里人来回了两趟,禀了圣上,好在祭酒无事,只是祭酒的入室弟子生为护祭酒,为祭酒挡了刺客一剑,如今性命堪忧!
圣上得知后当即派了医官来,国子学的弟子都来了,一时间郁华所住的房舍,院子里头来了好多学生,祭酒的几个入室弟子都到齐了。
就在将才,御医院的太医把过脉,言要给郁华包扎,却半盏茶的时间不到,灰着脸出来,被人引着去思贤堂开药方去了……
屋内,昏黄的灯影之中,轮椅上玄黑衣袍男子的手颤抖无比,也是在方才他亲手解开了少年的衣裳——
得到的却是如此震惊的答案,虽然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当怀疑被证实后,当最后的那层纸被捅破后,那斑驳的外壳剥落,看清晰了里头的东西,也并不见得十分明了……
反而收获了更加复杂的思绪……至于这丝复杂由何而生,燕祗却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紧握着拳头,在证实的那刻,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将屋子里头的御医赶走。
原来,他心底是卫护着她的。也许并不全是畏惧那些罪名,国子学里头出了女学生,他不好交代是其一,郁华会受罪是最主要的。
这一次倒是他行事莽撞了,明明是怀疑她的性别的,可还是招来了御医。
他确有私心,他只是想宫里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得知他遇刺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想知道那些他的兄弟们得知他遇刺后又会如何?他更想知道那些行刺他的人是谁派来的!
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所以未曾想到郁华身上就下了命令。
他吹熄了临近的蜡烛,房间里顿时暗了些儿,缓缓的他伸手将少年裹胸的白绫解开,也难怪那一剑如此凌厉狠绝,却没有当场就要了她的命,原来她胸前缠着这么厚的白绫。
天意弄人,这点小小的阻力救了她,也是因为这个她的胸腔没有穿透。再可言幸运的是,那一剑离她心脉偏了半厘。
恍惚间,他的指尖碰到了少女一寸细腻的肌肤,那微凉的质感传至指尖,很快似电流般传至全身。
他身子猛地一震,就这么呆愣在那里片刻,等回过神来才想着要快点上药,他封住的大穴虽能止血,但终究不及这上好的御用金疮药。
温热的帕子压住那背后的伤口,他闭着目给她清洗干净,他看不到,只能凭感觉,觉得应该是清洗干净了,才毫不怜惜将那上好的药粉洒了许多到郁华的伤口上。
据御医所言那剑上是有毒的,至于是什么毒现今还不能确定……
他上好了药,等一切就绪了,才唤了秋水来,再命他去唤御医。
想起前头胆战心惊的一幕幕,燕祗显得很疲惫,修长的手抚上额头,他想他真的是有吓到了……
比三年前得知自己中毒之时还甚。
虽然太医说她没有生命危险了,说那剑伤很快便能好了,可燕祗瞧着那苍白的小脸,心仍似悬在崖壁上一般。
她若不醒来,他这世是难以心安了,他欠着她一条命。
只是他终究是知道了她的秘密,若是她醒来了他到底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者面对她的,她救了他一命,他理应该护着她的。
可是他突然觉得若是郁华女孩子的身份被他捅破了,郁华会因此疏远他……
这种感受如此强烈,让他微微觉得压抑,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不想与她越行越远,直至最后与其他人又有何区别?
仿佛就在昨日她才奉上那杯拜师茶,也仿佛只是昨日她还在他耳畔爽朗的笑着。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落入他的脑海里,在他的心头砸下圈圈涟漪……封拓说得对他是极喜爱这个徒儿的。
但他也还曾记得他收杜若为徒的时候,而对郁华似乎有些不同了。哪里不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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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七王,这位小……公子受的剑伤止血后如今已没有大的危害了,只是……”
榻上的少年昏睡着,御医苑的大人站在燕祗面前,那昏黄的灯影之中,那名御医额际渗出细细的冷汗来,倒不是因为榻上那七王的学生不好医治,而是因为这刺刺杀的人真是太大胆了,竟然敢……那御医冷汗直流,以至于说话支支吾吾。若不是这学生给七王挡了一剑,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只是什么?”燕祗见这御医说话这般拖拉不禁皱起眉头来。
御医深叹了一口气,才道:“回七王,那剑上啐了毒药……”
“你说什么?”
“你给本王再说一遍!”燕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了剑伤,还有毒伤?!那些人真是该死,也不要怨他毫不留情的将那伙人给解决了!
御医有些手足无措,弓着的身子一弯跪在了地上。
“王爷,这位小公子剑伤问题不严重,用了药明日便能醒来,只是那剑上啐了比较恶劣的……合……欢粉。”
御医将头深埋在胸前,不敢看七王此刻的表情,无疑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他也是吓到一身冷汗直冒。那伙人的意图无疑是,若七王不死,也会……身败名裂。
合……欢粉。
燕祗搁在扶手上的手顿然握紧,那些人竟然用这么肮脏的东西淋了剑,那些人是在想即便是杀不死他也要让他身败名裂对吗?
他燕祗在国子监为祭酒六年,虽无甚功绩,但也没有犯过什么事,若是被传出在国子学内与自己的学生行苟且之事,不光是坐实了断袖的名声,而皇室更是因此蒙羞!到时候父皇会如何看待他,便是不言而喻了!
燕祗虽说气急但终究还是冷静下来,他洁身自好,以往未曾出入过那种地方,但合欢粉这东西,他微有些耳闻。若是男子沾上了便是不得不通过与人欢好来解决,否则便会损阳耗气对身子造成重大损失,甚至会因此丢了性命……若是女子沾上了,问题不大,只要挨过了药效便也无事了,只是挨过药效,说的容易!
燕祗蓦然太守望向那跪地的御医,瞳孔微缩,声音也冷了很多,“你都知道了?”
显然燕祗的话,这名御医在呆滞一瞬后听懂了,他背后冷汗淋漓,匍在地上连连磕头道:“七王,下官……下官也是将才把脉时知道的……下官绝不会向其他人透露的……”
榻上这个学生,是女孩。
燕祗唇角勾了勾,“本王量你也不敢说!本王现在最关心的是该如何救她……”
他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是因为有预感,郁华的事情或许他是瞒不住了,若是如此,就让一切顺其自然,他不会示威恐吓这名御医,他如今只关心郁华的伤势,和体内的合欢粉……
“回七王……如今这……小公子剑伤已止,只待明日能醒来,便无性命之虞了,至于这……等明日她醒来下官准备了药浴让人服侍着她泡下即可……”
“如此便按你说的来。”燕祗低垂着眸说道,他心内无疑有些矛盾,他想她醒来,又不想让她瞧见这样狼狈的自己。似是沉默了一瞬,燕祗开口再道:“她天癸都未至,这种肮脏东西,本王不想让她知道了,你只管开药为她疗伤,若她问起,还是瞒着她。”
御医自是懂七王的意思,告了罪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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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冬日的暖阳从纸窗处照射进来,暖炉内的炉火只余下几星火焰,寂静的屋舍内充斥着草药的味道。那榻上少女缓缓地睁开双眸。
她死了吗?那一剑她压根没瞧着,确实是滑了一脚,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大刺刺的撞在那人的剑上,她想那个刺客都估摸着无语至极了……
她背对着,没瞧见那刺客的表情,但师尊的表情她是清楚的记得的……
那张脸她忘不了,却有些无法形容,比惊疑多了些什么……
郁华完全睁开双眸,却觉得脖子僵硬的痛,也不知现在是什么姿势……她望着床榻的帐子,那么熟悉的靛青色,蓦然间她认出了这里是她的房间。
怎么,还真没死?
命,还真是大啊。
她不置可否的扬起唇角,却牵动了伤口,那么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这里就是她在国子学的房间,而她此刻是趴在床榻上的……
怎么办,脖子又像不是自己的了,胸前也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们怎么可以让她以这种姿势趴着?难受得让她咬牙切齿!
可她刚想动,就传来一阵刻骨的伤痛,哪里都痛,每一根骨头都是酸了,还有她的胸口……痛的无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