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地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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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八。。。”
所有的人全都随着那叫着越来越短的声音神经绷紧着，紧张的望着那一张张被拉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响的弓箭声。认识船家老翁丁大山的人都是一脸惋惜的望着这个已经被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湿透了的老头，也有一些已经不忍心接下来的血腥的场面而别过头去。
“敬子振，同州冯翊人。你自幼通读圣贤书，才思敏捷，素有少年英才之称。焉可知男儿自以身许国，就连市井百姓也深知位卑未敢忘忧国。可尔呢，读圣贤书，不思以身报国，却助纣为虐。你读的是狗屁的圣贤书吗？”
就在那十声即将结束，所有人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口时，终于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船舱内响起，说道最后一句话时更是直接怒骂了。所有人的视线立马全都朝着那船舱看去，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敬翔，字子振，现大梁朱温皇朝的崇政院知事，行兵部尚书。除了朱阿三已经早就无人胆敢直呼其名，更少有人能知其过往。所以，在听到这一道声音之时，正准备回船舱内的敬翔猛的顿住脚，重新转过身来站在了船头，挥手让所有把举起的弓箭放下，一脸含煞的瞪着那艘不起眼的小渔船，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到底是何人？”
周围的船家人都是傻眼了，想不到来了个峰回路转，当然对于那敬子振更不知道是何人。但是身在宣武军的官兵们当然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在军中有着“鬼军师”之称的名字其实说的就是船头上面的那个老人，他们更震惊于居然敢有人直呼军师的大名。
而周虎的心中早已经是一片恐惧，站在敬翔身后仅一步之距的周虎清晰的看到自己面前这个刚才还是一片风淡云轻的军师大人在听到那道声音时的浑身一震，背在身后的双手此时早就握成一个青筋暴起的拳头，仔细看还能看到微微颤抖的双手。
“我是何人，你不知道吗？”
还是刚才的那道声音，只不过现在的这句话仿佛是舱中之人在嘲讽一样。
“不可能是你，说，你到底是谁。”
敬翔的眼中满是不相信，还有着一道埋藏在眼底深处的恐惧。不可能的，一个十二岁孩童不可能能隐藏的这么深，还隐藏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个被吓的惊慌失措连裤子都尿湿了的小孩子自己是不可能看错的，可眼前的结果确又让自己不得不信。敬翔宁愿相信船舱中是另有其人，也不愿意相信心中的那个怀疑是真的。
此时不止是这敬翔，就连船家老翁丁大山和四周站在船头上面的人们也很好奇那道声音到底是谁。丁大山也满是不解，船舱内明明只有那位小公子啊，可这声音好像又不像，真是奇了怪了。
“我是谁？哈哈哈。。。”一道狂笑从小船的四面八方吹向整个汴河东西南北。紧随这道声音之后，一个修长的身材从船舱了走了出来，站在船头，挺直着腰，昂着头，望着对面的那艘大船。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英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朕，大唐皇帝李祚，家父唐昭宗李晔。”
哗。。。所有人面面相窥，一个个一脸惊呆的看着那个站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光的少年。旁边的船家老翁丁大山嘴巴更是更塞的下一个鸭蛋，整个人彻底惊傻掉了。
大梁开平元年十月，百姓更愿意叫做大唐天佑四年的十月。
刚满十六岁才不到半月的大唐皇帝唐哀帝李祚突然出现在了距离黄河口岸三里处的汴河河阴仓边，对着整个汴河河面密密麻麻的船只上的百姓和周围无数的大梁军队向整个天下宣言，大唐皇帝还在，大唐还在。
敬翔心中满是恨意，嘴中不停的喃喃自语道：“早该杀了此子的，早该杀了此子的。”
世界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如果有，敬翔绝对不会再让李为民把这一句话喊出来，会在他出现那一刻直接乱箭射死。可现在，敬翔心里只有一片苦楚和深深的悔恨。
“尔等安敢杀朕？谁敢杀朕？”
李为民高杨着头，大声的朝着那些大军喊道。最后望向对面大船上面那个被气的颤抖的身影道：“你，可胆敢杀朕？”
周虎的整个身子都如同个筛子一样，心中一边冰凉。看着那个散发着王八之气的少年，再看看军师大人那被气的潮红的脸色，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自己彻底完了。
“现在是开平元年，只有大梁皇帝，大唐早就亡了，何来的大唐皇帝。竖子胆敢口出狂言冒充皇帝，扰乱百姓，该杀。来人，给我拿下此狂徒，敢反抗，杀无赦。”
不亏是有着“鬼军师”之称，也不亏是能成为那痞子皇帝的心腹幕僚。从听到李为民那一句震惊的话语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直接就是一个大帽子下来准备把李为民钉死。
“看看这周围的百姓，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你，就算你今日杀了朕。整个天下的百姓也会知道是你敬子振帮着那朱老狗弑杀了家父唐昭宗李晔，让朕做了你们的傀儡，逼迫朕“禅位”给朱老狗，现在居然又来杀朕。你就不怕被天下百姓啐弃，不怕被钉上史书遗臭万年？”
整个河面所有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一片议论纷纷。虽然痞子朱阿三把那氏叔棕推了出去说是此人和宫中太监合计杀的唐昭宗李晔，可天下之人并不是都是傻子，百姓也深有怀疑。现在听到李为民这翻话，看向周围那些大军和敬翔的眼光都不同了。
近三百年的大唐皇朝，几代代人生活在大唐的版图内，大唐早就融入了这些百姓的血肉。君臣，父子，这已经深入了他们的骨髓。虽然心中也痛恨大唐皇室的不挣气，也对这个皇朝充满着怒气。可相比起才刚刚窃取大唐基业的那个无赖皇帝，百姓心中更愿意的还是那个盛世大唐。
“你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有弑杀唐昭宗李晔。”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最怕什么？当然最怕名声被损，遗臭万年。敬翔为什么这么费心费力的帮助那朱阿三称帝，不也是为了名声，为了在史书上留下一浓厚的一笔。而今，这朱阿三爷称帝，眼看着自己即将名垂千史，当然不想在此时背上一个弑杀帝皇的恶名。
李为民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了翘，古人爱名，果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