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多亏了母亲的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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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英院的正屋地面铺着一层柔软的织绣地毯，屋内挂着精美的绢纱八角宫灯，一扇六折的屏风展开了一副百花盛开的富贵春深图，其余家具全都是红檀木与花梨木所制，屋内布置可谓是极尽奢华。
二月中旬的天气，屋子里还生着暖炉，暖烘烘的热气不断扑面而来，却没有一点迷眼的烟雾和刺鼻的气味，分明烧的是上等的银霜炭。
屋子很大，只是其中却只有两位妇人和两位在一旁伺候的大丫环。
正座上，大夫人郭氏戴着一套湖蓝色镶珠掐丝发钗，身穿一件橙红色牡丹绣花长锦裙，其上艳红色的牡丹用金丝挑绣了花瓣和花蕊的纹样，显得朵朵牡丹栩栩如生，围着一条纯白色的貂绒围脖，整个人显得奢华又富贵。
大夫人这样的装扮，如果不知自知身在陆府之中，陆芊珞近乎以为自己见到了皇宫中的妃嫔，不过大夫人这一套长锦裙确实是出自皇宫，是她的胞妹静妃所赐。
侧座上的一位妇人，身穿着一件点缀着紫茶花的杏色立领小袄，配着一条简约的墨绿色褶裙，头戴一支红宝石金凤簪，虽和大夫人一样都慈爱地笑着，眼睛中却总透着一股精明算计劲。
这位妇人，正是陆府二房的夫人叶氏。
这样的情形让陆芊珞似有些怯意，立刻拘谨地上前向着大夫人直接跪了下来：“芊珞见过母亲、婶婶！”
大夫人似乎很满意陆芊珞的拘谨，可是在看到一身粗布衣衫的田妈妈时，目光徒然变得锐利起来。
“夫人，请您责罚奴婢吧！”田妈妈迎上大夫人那略带凶狠的目光，立刻挣脱了那小丫环的手，哭喊着跪在了大夫人脚下。
此刻的田妈妈双鬓散乱，嘴唇干裂，面色蜡黄蜡黄的，跪着的身躯因为她的哭喊一颤一颤的，摇摇欲坠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随着田妈妈这一跪，青梅和那个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丫环也立刻跪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大夫人本是将门出身，比起普通的大家闺秀多了一些锐利，此刻这么冷声一喝，屋子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陆芊珞似被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颤，被二夫人看在眼里，起身将她搀扶起来拉在自己身边细声安慰着。
摸着陆芊珞浑身单薄的衣衫，二夫人目光一阵闪烁，大嫂平时还是很注重做做些门面功夫的，怎么到了这个庶女身上就这么苛刻？
这次可是个踩大嫂一脚的好机会，这样很好，很好。
陆芊珞看起来像极了受到了惊吓的孩子见到了慈爱的长辈，紧紧地依偎在二夫人身上瑟瑟发抖着，眼里却没有丝毫惧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
“夫人，我们遭遇到了横祸，车夫和迎春……都没了……血，到处都是血……好多黑衣人杀人……”田妈妈说着说着，当时的一幕幕情形就不自禁地浮现在了脑海中，惊恐再次袭来，原本的假哭渐渐地就变了鬼哭狼嚎的发泄。
待到田妈妈语无伦次地将事情交代完，和青梅跪在一起的那个小丫环已是目光空洞，脸色苍白，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快速蔓延开来的异味来。
大夫人的脸色本也有几分苍白，见此目光顿时一沉，猛地起身冲着屋外大喝一声：“来人，给我将这个蠢东西拖出去！”
“夫人。”屋内立刻冲进了两个粗使婆子，目光一瞬就锁定了那个小丫环，那小丫环早被吓傻了，就那么被一个粗使婆子拖了出去，另外一个粗使婆子也很快就将屋内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屋内是重新恢复了平静，可是那一条上等的织绣地毯却是被污秽之物毁了，气得大夫人胸口顿时大幅度地起伏起来。
因这番变故，二夫人脸上的惧色却少了几分，眼中浮现出了几分幸灾乐祸来，看了一眼气难消的大夫人一眼道：“大嫂，芊珞能安然回来就是福气，你快再别担心了，瞧把这孩子吓的！”
说着，二夫人还轻抚着陆芊珞的后背，一脸心疼地安抚着她。
陆芊珞依在二夫人怀中，将她眼中的神情看了个一清二楚，眸底的笑意也渐渐放大。
大夫人回头看了二夫人和陆芊珞一眼，这才重新坐回正座之上，因面上还带着几分怒气，努力挤出的慈爱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好孩子，让你受惊了，快来让母亲瞧瞧！”
“母亲！”陆芊珞的眼睛刹那间就红了，飞扑进了大夫人的怀中。
大夫人没有想到陆芊珞会这么和她亲近，身子被陆芊珞撞得一晃，眼中掠过一道嫌恶，还要强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来：“乖孩子，不怕，事情都过去了……”
“母亲，芊珞好怕，芊珞好怕……”陆芊珞的头狠劲地抵着大夫人的胸口，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勒地大夫人近乎喘不过气来，哭喊着时眼泪鼻涕一起往大夫人的身上抹，让大夫人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见此，二夫人的嘴角都不自禁地翘了起来，直到大夫人已经到了临近发作的极限，这才起身将陆芊珞从大夫人的怀中抱开：“孩子，别怕了。”
“嗞啦——”大夫人突地听见一声锦缎被划破的声音，眼皮重重一跳，低头就看到身上长锦裙竟是被勾了丝。
大夫人目光徒然冰冷，带着些凶狠地瞪着陆芊珞，陆芊珞眼中似有畏惧，立刻摊开左手，就见她的手又瘦又小，掌心的茧子上正好勾着几丝锦裙的丝线。
“大嫂，这孩子是无意的，你瞧瞧她这一双小手，必定是以前吃了不少苦头……”二夫人说着，还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
陆芊珞突然昂起小脑袋，目光坚定地望着大夫人和二夫人使劲摇头：“母亲，婶婶，芊珞不苦，芊珞在李家过得很好呢，李婶一直都说这些年多亏了母亲的照拂，让我回来了一定要给母亲磕头才行！”
这时，二夫人才看清陆芊珞的脸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面色蜡黄却眉目清秀，已经隐隐能看出一点云姨娘当年的风姿来，若是好好养着假以时日必然会出落成一个绝世美人，绝对能将大嫂的一对女儿比下去……
而且这个孩子明明在李家过得很苦，却坚持称自己过得很好，还说是受了大嫂的照拂，真是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