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薄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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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然并非谁都能瞧得出来她不愉快，玉汝不知死活，赶在她憋了一肚子火的时候上赶着自取其辱，丫头子不得不感叹二娘子简直是活了大该！
玉沁回到撷蓉阁里，照例是练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字平心静气，一下子便晃到了午膳的时辰，陪着父母用了膳，果真在午后随着玉琢、郑氏并着弟弟玉汇出了门子，去往薄府。
薄府通家之好统共也就那么几家，玉氏是一个，曲氏也是一个，玉沁并不意外会在薄氏府上撞见曲锦枝。
曲家和薄家原本都是武将家族，世代交好，连带得子侄一辈的曲锦枝和薄千城也很有交情。又因为只是自己人小聚，随便得很，男女合并到一处混着坐了，并不讲究男女分开列席的规矩。
玉沁随着玉汇坐到一块儿，临着曲锦榆，曲锦榆再往一边数过去，便是曲锦枝。
曲锦榆看见这一位跟她三哥将她夹在中间，不由早在心底里叫苦不迭，面上却是分毫不显，玉沁与她说话，她只当不懂醉翁之意，随意应酬，一边儿却是伸出去脚狠狠踹了曲锦枝一下。
曲锦枝正与薄千城说话，莫名其妙吃了一痛，自然下意识地回转了头，恰好与玉沁四目相对，看到一处。
他们一群小辈是单独开了一桌在这儿，长辈们便只隔了屏风在另外一头。曲锦枝回了头，也只是看了一眼玉沁，便面无表情地移了开去，附耳到曲锦榆耳朵边上，轻吐四个字:“没大没小！”
若不是场合不对，曲锦榆都想当场斜眼瞪过去了，这时桌上还有旁人，她只得维持她对外时温婉贤淑的大家模样，陪着玉沁这个项庄说些“沛公”的事了。
玉沁被曲锦枝避开，心下一黯，但也知道这时还在席上，不便多说，便只按捺了千头万绪。
几家子的人聚在一处，待了小半个下午，这时用过晚膳，时辰还早，便仍是各自自由行动，三三两两地凑成一团。曲锦枝躲了玉沁半日，总算在晚膳之后没能跑掉。
郑氏有意叫玉沁和薄千城借着这个机会重拾幼时情谊，便使力促成她和薄千城一道，坐到小池塘边上几个石头墩子上，一边儿欣赏水景，一边儿说些闲话。
为着掩人耳目，曲氏兄妹不得已也在一旁作陪，曲锦枝算是薄千城好友，自然成了
那个掩耳盗铃的挡箭牌。
从近旁之人看来，他们四人是待在一处，但曲锦枝和曲锦榆兄妹俩却是挤了脑袋说自家话，实则玉沁算是和薄千城独处的。
远处薄夫人看了，不禁要暗赞一声曲氏兄妹善解人意了。
郑氏亦微笑，她这一日观察，是可断定玉沁根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是如此，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叫女儿死了心得好。
这般想着，她便不自觉朝着玉沁看去，只见玉沁侧对着她这边，有些不大看得清楚神色，只知道她正与薄千城笑着说着什么。
郑氏自然听不清玉沁正与薄千城在说:“…郎君文质彬彬，看着不像是习武之人。”明着夸赞，实则却是在说薄千城未能传承祖业，走了从文的路子了。
玉沁语术尚可，自然不会不懂得哪些场合该说哪些话。她不过是有意叫薄千城讨厌她，故意不着痕迹激怒对方罢了。
谁知薄千城不甚在意:“…父祖也常说我清瘦，像个文人，倒是叫玉大娘子见笑了。”
玉沁温婉一笑，一边儿与薄千城说些什么，一边儿却是不着痕迹地去看曲锦枝。
阿娘曾问她，曲家三郎究竟哪儿好，她非得跟一头犟驴似的，要在一棵树上挂死。
她有时午夜梦回睡不着时，也会像郑氏那般扪心自问:曲锦枝哪儿好。
长得好看、身材魁伟甚至是家世门当户对，这些都不应当是她喜欢他的理由，若说只是因为她衣衫不整被他看了半个身子，那就更加好笑——时人在意贞洁，但二嫁乃至三嫁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区区走漏一点儿风光更不当回事。
至少她不是柳家娘子那般，被男人趁机揩了油就要被家人送去做王府后院一个不得见光的妾。
那么，究竟又是为何呢
她也不懂。
曲锦枝正与曲锦榆说着近日流传的一则笑话，并未留意玉沁目光，他笑得爽朗，差点儿叫玉沁看得痴了眼。
薄千城留意到她心不在焉，见她瞳中忽的闪现柔情，不动声色顺着她视线看了过去，眸光微闪，若有所思:怕是他母亲的愿望不大好实现。
玉沁泄露天机不过一瞬，很快便调整了过来，还犹自不知自己心思已经被对面这个不过几面之缘的幼时玩伴看透了。
“…那时与薄大郎君第一回见面，却玩得甚好。”
他们这会子刚说到小时候的故事，她回转过来与薄千城调侃那年薄千城在她家钓鱼却栽到水里的事情，薄千城笑道:“…不过幼时糗事，难为玉大娘子还能记得这般清楚。”
玉沁自然是要叫薄千城不痛快，便故意专挑一些听者不喜爱的话题去说，可惜她一再察言观色，也不太看得出薄千城究竟是否如了她的意愿——不高兴了。
“…当日家父带我上门，我强拉玉大娘子陪我玩耍也是失礼，今日迟来致歉，还望玉大娘子宽宥我幼年无状。”薄千城不咸不淡地应答过来，叫玉沁不能分辨他喜怒。
又听得他道来:“…说来也巧，我记得那时经常陪着父亲进宫，有幸与明华殿下也有过短暂交情。”只是明华已然不记得他了。
玉沁不知他怎么突然岔开去说到宫中，不过倒是知道他不常在京里，便并不岔嘴，继续听他说。
然而她很快便如愿知道薄千城究竟是不是对她动怒了——“…那时有缘还与明华殿下一道爬过宫里的枇杷树，打了一树的果子，因此还挨了骂——我与明华殿下玩得甚好，不免爱屋及乌，觉得玉大娘子长相与殿下有相似之处，不免以为兴许也是亲善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