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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皓寒没说话,是因为有人在敲门。

之前剑拔弩张瞬间烟消云散,余留在陈梓桐眼前的,是钟皓寒漠然的脸,姚飞意味深长的眸。

“钟董,韩国KJ集团的董事长朴先生已经到了楼下。”

听了这话,姚飞也该走了,他对钟皓寒点了点头,“钟董,打扰了,”都是长袖善舞的人,前一秒再怎样的剑拔弩张,面子上的问题还是要面面俱到。

姚飞在告辞时,微敛的眸不动声色的望向钟皓寒,方才察觉钟皓寒的眉眼极为好看,不过钟皓寒现在是否跟他一样,按捺着心中焚烧的烈火,用最冷却的表情强自压抑着?

“客气了,陈秘书,帮我送送姚三少。”比起姚飞的虚与委蛇,钟皓寒表现的更是登峰造极,于是那笑就像是事先刻在唇角一般,虽然敷衍,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等陈梓桐返回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钟皓寒又点上了一根烟,透过钟董吐出来的烟雾,陈梓桐深深意识到:此刻,老板内心是烦躁的。

上次因为要和沈微澜父子相认,是陈梓桐接待的韩国KJ集团的董事长朴先生,后者虽然对这种待遇很是不满,但也只能放在心里隐忍不发,谁让他看上睿达集团的实力,偏偏睿达集团的董事长又是军人出身,韩国商界早就传闻钟皓寒掷地有声的手腕和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这次两大公司董事长聚首,朴先生是诚心可鉴,只是钟皓寒有些懈怠了,更多时候,都是陈梓桐在察言观色与朴先生交谈。

所以说,陈梓桐是钟皓寒最得力的干将,就算钟董思想开小差,陈梓桐也会做到滴水不漏,让对方毫无察觉。

一个半小时后,钟皓寒终于坐如针毡站了起来,要不是KJ集团的合作项目不错,又被沈氏和融通虎视眈眈,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之前听闻姚飞曝出的一些真相,钟皓寒汹涌澎湃的心无法平静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最后的冷静开车离开公司的。

回到睿达帝景,天完全黑了,望着窗外的小区,他忽然有了一种紧张和烦躁,紧张儿子的不待见,烦躁沈萧潇冷漠的眉眼……

这是多么悲哀的新发现!

下车时,他拧着两个食盒,这是他特意让“君安食府”的大厨做的。

钟皓寒按响门铃,很快就有人开了门。

沈微澜穿着一套休闲装,看到门外站着钟皓寒,没有吃惊,也没请他进去,站在门口,仰着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儿子。”钟皓寒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沈微澜静静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叫我沈微澜。”

小家伙这是要和他对簿公堂吗?

钟皓寒皱了眉,内心许多情绪交错而过,但时间、地点、气氛都不对,萦绕在心的是触动,更是沉重。

沈微澜沉默两秒,开启话题时,眼眶泛红,“你答应过我,好男不跟女斗,你答应过我,不欺负我妈妈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一夕之间忽然从生命里无情的消失了。

“儿子……”

“叫我沈微澜。”

钟皓寒心口一紧,语气却很平静,“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我可以用眼睛看,我看见妈妈生病高烧39度5,我看见妈妈脖子上有很深的伤口,我看见妈妈脖子四周都是淤青,我看见妈妈明明很痛,却为了我强颜欢笑。”沈微澜说着说着,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于是,伪装的坚强忽然间崩塌,两行泪随之滑落。

钟皓寒鼻子一酸,眼里烫烫的,他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总不能告诉孩子,他对沈萧潇有着一种情不自禁的冲动,不错,他的行为是粗暴了一些,但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粗暴过,除了沈萧潇;他也从来没有欺负过别的女人,除了沈萧潇。

长了这么大,沈萧潇是他的意外,也是他的例外。

沈微澜用手背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眨了眨一双泪眼,“你走吧。”

钟皓寒倒也没说些什么,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儿子,“这是我从‘君安食府’拿过来的粥和海鲜汤,给你妈妈……”

“我不要!”小家伙攥着拳头大吼,一张挂着泪痕的脸也黑了。

这已经是沈微澜第二次打断钟皓寒的话,萧潇说打断别人的说话很不礼貌,但今天他是忍无可忍。

还海鲜汤?妈妈对海鲜过敏,他竟然不知道!

他只知道跟一个叫姚思思的女人谈情说爱吗?

哼!

沈微澜眼神很冷,他无视发愣的钟皓寒,“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关门声响起时,钟皓寒蹙了眉。

这还是他第一次吃闭门羹。还好,还好,他自我劝慰,暗暗舒了一口气,看到儿子能发火,毕竟是好事,总比儿子无动于衷,对他漠视不理要好的多。

之后一连好几天,钟皓寒刻意起的很早,然后出门,希望利用沈萧潇晨跑的时间遇见她,可是开着黑色宾利在小区来来去去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接下来的时间,他很忙,等他回到睿达帝景,要么是深夜,要么是凌晨,根本不可能邂逅那母子俩。

陈梓桐不仅发现钟董在办公室常常盯着某一处出神,还发现这段时间钟董回的都是帝景私宅,按说睿达集团总部不远处就有公司开发的楼盘,小区自然也有钟董的私宅,论远近方便,钟董应该回那里才对,可为什么钟董舍近求远,要回睿达帝景呢?

……

自从沈之歆那天发话后,沈田甜中规蹈矩每天去学校,她发现连续一个星期,沈萧潇的脖子上都围着一条和衣服相得益彰的围巾,米色休闲裤,素色上衣,再配上一条围巾,她不得不承认,沈萧潇真的很美。

课堂上,她讲课时疏理有道,言谈举止格外清雅出尘,唯有沈田甜没有忽略她眉眼间流露出的冷淡。

这,就是距离感。

有时候,站在讲台上的沈萧潇会看向她,但只是看一眼,随后眼神很自然的移开,似乎她只是她的一名学生,两人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这天,在证券投资学课堂上,沈田甜看着腕表,眼见下课时间逼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沈萧潇点名唤她,“沈田甜。”

“到。”不得不站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萧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结合本市的市场经济,从你的视角写一份投资分析报告,下周一交给我。”

“什么分析报告?”沈田甜头都大了,沈萧潇这是在公报私仇吗?这也太明显了吧?

“找一只股票,然后根据宏观经济分析、行业分析、公司基本业务、财务数据分析、给股票估值、投资建议,从这几方面入手。”布置完作业,沈萧潇直接拿课本走人。

众同学有些意外,原本萧潇布置作业,人人自危,唯恐点到自己的名字,但萧潇只点沈田甜交作业,他们又开始不适应了,但心里委实松了一口气。

大学期间,谁愿意整天被学业所累?

乔以琛一边感慨萧潇来去潇洒如风,一边无比同情的看着沈田甜,“啧啧”道,“可怜的孩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证券投资学?结合本市的经济?我想想就头疼。”

这人纯属落井下石,沈田甜快速收拾课本,在全班同学同情又虚伪的目光里,奔出教室,去追沈萧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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