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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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两座高山缺口之间，静静地看着天空。
身影的前面，是一面巨大的斜坡，斜坡的尽头，是无边无际的山林，远处天空的尽头，隐隐约约闪烁着磷光。
那身影的模样并不清晰，朦朦胧胧的，不过依稀看得出是一个人形。
从人形模模糊糊的衣着形状和眼色来看，应该是一位女性人类。
但是也许是经过她周围的光线都被扭曲，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她的形象极为模糊和飘渺，似乎一阵山风就能将她吹散。
在离开她不远地方，有一座秘银制作的华美祭坛，一支银白色的长枪，直直地扎在上面。
几个年轻的男子，有些瑟缩地站在祭坛周围。
那身影看了一会天空后，缓缓站起，转过身来，移动脚步，向祭坛走去。
山下是一片肥沃的盆地，风景如画。
极目望去，可以看到盆地四周都被群山环绕，犹如一个巨大的天井一般。
盆地只有一条出路，就是白色影子所在的这个缺口。
在盆地里的青山绿水当中，有不少田地和村庄点缀着。
从山顶俯视下去，会发现不少田地和村庄已经荒芜，只有在山脚下，有一个巨大的村庄，依然有着生机。
此时已是太阳离开山头已经不远，正是日落时分，村庄中四处冒起袅袅的炊烟，许许多多的黑点，从田地中向村子的方向移动，想来是耕田的农人，正在赶回家中。
看到虚影起身，在祭坛边的几个人急忙弯下腰，恭敬地向白色的虚影行礼。
只是他们的表情之中，带着明显的畏惧。
白色人影的头部微微一动，似乎在点头，又似乎在说话，之后走过祭坛，沿着山路，向村庄走去。
看到白色人影向自己走来，几人急忙让开身子，远远躲开，似乎非常害怕靠近她身边。
白色身影也似乎习以为常，沿着山路飘下山去。
看到白色虚影走远，一个男子急忙跑到刚才她坐着的地方，向山林中张望。
其他几个人，纷纷靠近祭坛边缘，紧紧围着那支长枪。
白色的虚影在山道上慢慢飘荡，向着山下缓缓移动，给人的感觉，不是一个人在走向村子，而是一个鬼魂在奔赴自己故乡一般。
等到白色虚影走到村口，已经有半个太阳落下山头，男人们都吃完了饭，纷纷走出家门，在树荫下聊天谈笑，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女人们围着围裙，聚在广场边上，讨论着家长里短，孩子们则在广场和道路上大声笑着互相奔跑追逐，时不时发出尖叫声。
整个村庄，呈现出一幅和平美满的景象。
聚在村口的男人们看到飘动过来的白影，都急忙停止了笑谈，纷纷站起身来，和白影拉开一段距离，然后低下头来行礼。
若是现在有人能看到他们的眼睛，会发现里面闪动着畏惧的光芒。
白影略略停了一停，似乎向男人们点点头，又继续向前走去。
男人们屏着气息，静静地看着白色的虚影，从自己身旁飘过，向村子里走去。
等到虚影走远，男人们才重新聚在一起，纷纷议论。
不过，此时议论的话题，似乎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轻松。
白色的虚影继续前行。
在村子的路上行走时，白色的影子时走时停，躲躲闪闪，尽量避开孩子们的行进方向。
年纪大些的孩子，看到白色的影子，都急忙拉住身边年纪小的孩子，远远离开白色的身影。
而年纪小的孩子，看到白色的影子，都好奇地停了下来，扑闪着大眼睛，咬着手指，好奇地看着她。
有的小孩，还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伸出胖胖的手指，想触摸一下这道白色的虚影。
看到那些无知的孩子居然想去碰触那道白色的影子，年纪大些的小孩满头冒汗，想向前去拉开那些胆大妄为的家伙，可又怕自己不小心碰到那个影子，一时间犹豫不决。
幸好影子总能巧妙地避开那些伸过来的手指，慢慢继续向前行去。
等到影子走到广场边缘，突然一个小女孩，带着一阵风声，从她侧面跑来。
那小女孩在跑到她身边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绊倒，身子一晃，居然直挺挺地向那白色的虚影身上倒去。
瞬间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声。
只见白色虚影微微一闪，似乎突然于空气中消失不见，然后又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出现，正好闪过小女孩这一跌。
啪的一声，小女孩重重摔在地上，看着身边不远处白色的虚影，有些疑惑。
明明自己就要跌到她身上了，可是这个白色的姐姐居然不扶住自己，反而让开，让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白色的虚影静静看着疑惑的小女孩，一言不发。
小女孩突然哇哇哭了起来。
身上好痛，这个姐姐好坏。
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吓呆了的妇女们这才反应过来。
一个妇女快步冲到小女孩身边，一把将她抱起，也顾不上看她摔痛了哪里，急忙低头向白色的虚影致谢。
白色的虚影飘了一飘，似乎向那妇女点了点头，又继续向广场对面走去。
看到白色的虚影消失在广场那边的路口，那妇女才有空看看孩子是否伤到哪里，一边检查一边低声责骂。
而小女孩已经被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弄得忘了哭泣，呆呆地看着白色虚影消失的方向，根本就不理会母亲的唠叨。
其他女人此时也在低声议论，似乎是在议论那孩子的幸运。
白色的虚影走到村子的尽头，来到一座巨大的屋子前面。
屋子前面站着几个守卫模样的人呢，看到白色的虚影出现，急忙打开大门，恭恭敬敬站在大门的两边。
白色虚影走进屋子，打量着里面的装饰。
这些装饰，和自己刚来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本来应该在屋子正中的祭坛和长枪，现在已经已到了山顶缺口处。
自己来到这个村子，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了。
和自己约定的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所有的人，对自己都是万分畏惧，一见到自己的身影，就远远走开。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依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这么多些年来，未曾有一个人，敢于和自己说说话，聊聊天。
自己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山口，静静地观望。
乃至于有时候自己都希望，那些强大的敌人，一年能多来几次。
只有在战斗的时候，自己才不会那么寂寞，那么无聊。
为什么神在创造自己的时候，会赋予自己种种人类的情感？
以至于现在的自己，即将面临崩溃。
很多时候，自己都想丢下这些人类一走了之。
但是，众神的约定，紧紧束缚着自己。
只有让这些人类，获得长久的安全，自己才能完成约定。
否则，自己就会遭到众神诅咒，消失于天地间。
白色的虚影走到屋子中间，面对这祭坛上的神像，跪了下来。
我的创造者啊，您究竟何时，才会让拯救我的人来到，将我从这个约定中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