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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今天十分空闲。
不,应该说她每天都很空闲。
首先,那些繁琐的政事和她无关,那些人也不会来找她;其次,现在席卷整个帝国的储位争夺和后宫干政她也完全置身事外,那些不同势力就像两只斗鸡一般开始在这天下的中心——洛阳开始争斗起来,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再次,那些贵女贵妇圈子也根本对她敬而远之,毕竟她不够娇也没有男人宠,不够软也不够躺赢,而且也被那些人称为是老太婆,就算实际她只有四十多岁,是帝国第一美人也无法抹消这个奇怪的侮辱性称呼。
那些贵女圈子不知道为何都是崇尚幼小的孩童一般的审美。其中那个个子才到长公主腰部的那个内阁首辅的孙女便是其中最为被推崇的。
听说那个女孩子嫁给了另一位高官的孙子,个子也只到那个男人的腰部,却在短短七年里生了五个孩子,现在肚子里还在怀着一个,而且个个都是儿子。
长公主一听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自己可从未想过要和那些贵女混在一起。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她的目光一直也是往那王座上看的。只不过那些女子看向的都是那空悬的后位,而她则是看向了自己的兄长,他坐着的那个位置。
长公主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本性。她并不是那些崇拜者嘴里的月下美人,也不是那些诋毁她的人所说的黑寡妇。长公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很普通,毫无特别之处。如果没有那副长相的话。
她从很小开始便知道,一个女人拥有绝世的美貌又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会遇上怎样的遭遇。
这些从她遇上的各种事件来看,都是可以预见和理解的事情。
被绑架过近五十次,被拐骗过七十多次,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卖到青楼,但是都是靠着一次又一次的运气和皇室威严而躲了下来。
可是等到她大一些的时候,那些想要对她下手的人就变成了她的亲人了。她尊敬的哥哥开始将她当作筹码,先后嫁给了好几位重臣,可是那些重臣往往都在她嫁过去不久之后就暴亡了。而她也被外界的好事者称为“黑寡妇”。
天知道那些人是用怎样污秽恶心的词语来说她的。
但是长公主并不在乎这个。只有那些假道学才会去注重男女之间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去反驳。比如说,受到欺负或者感受到不公的时候,她也没有指望说那些被她当成是家人的家伙能站出来替她出气。就这样冷漠地看着她那位新登基的兄长将她嫁给了一个又一个想要除掉的敌人。
至于那些敌人有怎样的怪癖和嗜好,都不是她那位端坐在高高龙椅之上的兄长所考虑的。
直到后来,她的兄长似乎觉得对她亏欠了不少,开始渐渐地开始想要做一个称职的兄长的时候,她却并不打算要家人了。尽管这是很早以前她最渴望得到的亲情。
皇家无亲情。这么多年的遭遇早就教会了她这些,所以她也会习惯性地将皇帝那些近乎于补偿性的赏赐和纵容都照单全收。毕竟这就是价值,她牺牲的价值,如果不接受的话,那么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得来。
所以现在没有什么事情的长公主真的是很清闲的。所以她无聊地在和人下棋。
宫中设有棋待诏一职。但是这一般是陪侍君王,教君主下棋的职位。虽然是近臣,但是并没有品秩,如果没有皇帝的恩宠,那么在朝中地位是十分低微的。
但是即便是如此低微的职位,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前去一试。无他,因为这是除了宦官之外,最接近君主的人了。
前朝那位大名鼎鼎的棋待诏王永善,还不是因为和当时的皇太子过于亲密,以至于皇太子登基之后,便将其提拔为朝廷重臣呢。
不过这也是前朝的事情了。如今的皇帝沉迷修仙,皇太子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基本棋待诏这个职位便很少派的上用场。
除了长公主时不时召唤之外,基本没人会想到他们。
长公主的棋力还算可以。但是天天这么下棋也十分无聊,那些棋待诏根本就不敢对她动真格——这毕竟是拥有生杀予夺之权的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她。
在他们眼里,她还是那个受到皇帝宠爱,虽然名声不好,但是还是拥有艳名的长公主。
她下了一半觉得无趣,这样的对弈根本不叫棋局。她扔下棋盘,让对方回去。在屋内打转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换了件衣服,叫上如是,一同走出了那座巍峨的长公主府大门。
她们轻车简从地来到了东市。这里是洛阳城里各种往来交易的地方。其中也有卖艺打擂的地方。
长公主戴着面纱来到了一家擂台前,看了看上面的说明便开始在打擂入场的地方排起队来。
十月的洛阳城已经是秋意黯然了。街道上火红的枫叶开始落在路上,形成了厚厚一沓的地衣。每次都有专人来将其打扫堆放在街道两旁,以防贵人的马车打滑。东市里则是由各位商家自己处理,可是这也无损于这座市场的繁荣。快到正午时分了,不少商家都躲在屋檐之下准备吃午饭,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四处看着有无心仪的货物打算带回家。一些酒楼的人流量开始变大,敞开的大门处传来一阵阵令人肚肠都为止颤抖的香气。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店的门前也挤满了各种华丽的马车。一些衣着褴褛的孩子在四处打闹着,甚至还有一个撞到了长公主,那张小嘴在摔倒之后就扁了扁开始嚎啕大哭。
长公主叹了口气。
“我不想说什么,孩子。只要你把钱袋还给我,我就不追究你的罪。”
摔倒在地的那个孩子马上便停住了哭声,刷地一声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溜烟地跑走了,手里紧紧抓着那个从长公主身上掏来的钱袋。
“公主殿下,奴婢马上就去替您取回钱袋。”
如是马上便站了出来,抱拳向她保证。
但是长公主制止了她。
“不必了。那个钱袋里装的东西,是先帝给的扇子。那个孩子想要将这把扇子出手,她马上就会被抓住的。”
长公主有收集扇子的癖好。她这段时间偏爱一把来自东洋的象牙桧扇,时不时便拿在手上。可是她也有收藏其他各式各样的扇子。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刚才那把被那个流浪儿顺走的那把扇子。
流浪儿偷窃,背后肯定有其他人在控制着一切。如果她猜得没错,偷走的这把扇子很快又会回到自己的手边。毕竟那扇子太过于贵重,而且上面还有开国皇帝的题字,就算那流浪儿不识货,那身后控制她的人不可能不识货。
如果故意隐匿的话也不是问题。她的耳目遍布全城,不到一个时辰便会有人告诉她这把扇子的下落吧。
她要做的,也不过就是等待而已。
长公主往那流浪儿逃跑的方向看了几眼,便往既定的方向走去。
……
阿古塔觉得今天真的是顺利极了。
她打扮的可怜兮兮就是为了想要降低那些富人的注意力,好让她趁机顺走这些贵妇人身上的首饰。这不,她又盯上了一位衣着样式看上去不错的女子。
衣料在她目前见过的猎物中是最好的,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虽然女子的脸庞被面纱所遮掩,但是那双洁白而没有任何劳作痕迹的手却是暴露了一切。还有这个女人走路的方式十分优雅。这一切充分说明了她就是一个传说中的大肥羊。
她注意到不少流浪儿同时盯上了这个女子,便不屑地超那些竞争者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便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那个女子的怀里——用手够到了她腰间的钱袋。
得手了!她马上用自己那在好几个流动舞台上演剧的好嗓子大嚎了几嗓子,马上将那个钱袋塞到自己的袖子里,然后双手紧紧地抓住面前这个女子的衣服,企图去够她脖子上的项链——
“我不想说什么,孩子。只要你把钱袋还给我,我就不追究你的罪。”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可以得手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了这个一句话。
原来这个女人她看出了自己的手法。那太可惜了,那项链就先暂时放在你那里吧!这个钱袋和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归我所有了!
她马上止住了干嚎,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地跑走了,在跑走的过程中还得意地挥了挥自己手上的战利品。
她顺利地回到了自己所待的破屋里,掏出自己刚才顺来的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没有黄金也没有白银,甚至连首饰都没有,就只有一把扇子。
看到这个的时候,阿古塔觉得自己心都凉了。费尽千辛万苦演了那么一出蹩脚的戏却只拿到这么一个破东西回来,那还真的令人心情不甘啊。
她随随便便地摊开了扇子,准备找个地方扔了,然后拿着这个看上去就很贵的钱袋准备去卖几个钱的时候,突然发现——
“这扇子上的这个,是黄金吧!”
她眼睛发亮地拿着扇子左看右看。虽然扇子上画着一副燃烧的木桥图案,旁边写着什么字她也看不懂,但是她知道那涂在桥上的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绝对是黄金。
可是,要怎么抠下来呢
拿火烧
不行,这会把这破扇子和黄金一起烧掉。
用刀子刮
感觉会刮不干净,还会有黄金粘在这破纸上。
算啦,还是直接给黄金店,让他们自己去抠,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一个好价钱呢!
阿古塔觉得这次收获很大,拿起扇子便往她熟识的一家金店走去。
看到这里请大家不要觉得阿古塔家里有什么病人需要救治,急需金钱。不,她无亲无故,就是喜欢小偷小摸。偷来的钱到处乱挥霍,一天之内就花光了,只得再次去偷。
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那些来这里的人都是她的猎物。她甚至都打起了在城市中心的那间大屋子的主意。毕竟那些人告诉她,那是皇帝住的地方。皇帝住的地方,一定很多金银财宝吧!就算没了一两件,应该也不会注意到。
在东市的偷窃和转手赃物,已经让她和多家黄金店都混熟了。那些店老板也大致知道她是怎么拿到的那些首饰。不过正因为知道那是赃物,也压价压的很厉害。上次她偷来的一只金玉镯子,金店老板估价是三万两白银,但是只给了阿古塔一吊钱。
阿古塔不识字,也不识货。只要有钱拿她就高兴。这次她拿着扇子来到这家金店,拿出扇子准备问店老板价钱的时候。
店老板被上面那几个巨大的“御赐”“御笔”还有那当朝皇帝、前朝皇帝的大印给震惊了。
他不仅颤抖地问:“这东西你哪来的”
阿古塔有些不自在,眼神漂移地回答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翻来翻去找到了这个。”
然后她又开始嬉皮笑脸地对着店老板说着。
“你帮我看一下上面的金子值多少钱。我本来想把这破扇子给撕了,这样好把金子弄下来,但是感觉这样弄不干净,所以得让你们多费一点心思了。”
店老板现在百分百确定这把扇子是这流浪儿偷来的了。因为她的母亲这店老板也知道,完全不可能会是可以得到这把扇子的人物。而且扇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赐予皇女的字样。
加上落款是先帝的年号,这个皇女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因为先帝就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如今的长公主。
金店老板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这样来历清楚的赃物是无法脱手的,而且这是明明白白的御赐之物。
他马上叫身边的小二当场抓住了一脸不明所以的阿古塔。又找人马上去报官,希望控制这座城市的贵人们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阿古塔发现自己被控制之后,还十分不甘心地挣扎着,想要逃走。但是那两个店小二将她按在地上,她根本就起不来。
阿古塔没法,便不甘心地大喊。
“你为什么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