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外 那些身影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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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只是因为很多人在那个所谓的股市赔了钱，” “就会让世道变成这副样子么” 很多年过去，已经不是初到夜社时的那副寡言模样，成长得沉着、理智的少年这时问出思考后的不解， 听着他对眼前这一幕的问题，朱纹轻哼着笑了笑地飘飘开口： “小将燃啊，这世上越是大的事越是百般因果纠缠，从不轻易出现也从不轻易消失，” “你还记得约莫十余年前这世上最大的事么” 他再次迈开脚步朝前走去，这时回忆着在夜社中另一位长辈的授课，少年跟上他地出声回答： “是在欧洲发生的那场世界大战。” “没错。” 这时对着晚辈露出肯定的笑意，守夜人一边在漫步中望着沿途繁华都市，一边继续轻飘飘地开口讲述： “这个国家从那场大战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卖武器、卖粮食，这世上近乎一半的黄金都流入了这个国家，” “他们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开了很多工厂，造了很多货物，带动了行行业业的发展，” “所以人们迎来之前那空前繁荣的十年光景。” 而听着长辈讲述着之前繁荣，少年也想起了上次来时，那种从方方面面扑面而来的、纸醉金迷的鼎盛气息， 然后两人这时又驻足在一处路口， 此刻在他们前方远处的是一座超过四百米之高的超级大楼， 望着这名为帝国大厦的宏伟建筑就快封顶，仿佛一瞬感受到过去十年的繁荣。 “但凡事过盛必有隐患，过往的繁荣让他们生产了太多的货物，就像不论哪里总是上层人拥有大部分的钱，” “底层的百姓们并不能买得起那些货物，但话虽如此又无法卖给其他国家...” 听到这里，少年这时偏起头看向身旁的长辈出声： “因为关税” 这一刻赞叹着他果然天资聪慧，朱纹挑起一抹笑容地看向他， “看来明芒教你们的东西你学的不错，对，这个国家对他国提高了关税，其他国家自然不肯吃亏也加了对他的关税，” “让那些货物只能卖给这个国家内部的百姓。” 带着身旁的少年继续前行，去往这座城市他们还没看过的地方， 他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悠悠开口： “所以为了避免货物滞销亏本，他们研究出了很多种借贷方式，让百姓们可以轻易借钱就买到自己想要的货物，” “繁荣的世道刺激了人们对物欲的渴望，人们纷纷举债去买各种享受之物，” “这本没什么，毕竟世道繁荣，他们总能挣到钱还上，但也因此，” “世道繁荣也催生出了另一个的隐患。” 路过数栋百货大楼，穿过一片街区的玻璃橱窗， 穿着不知时代的古韵衣着的两道身影，漫步在西洋风格的城区之中， 少年这时看到路边一个人站在一辆放着块牌子的汽车前，那牌子上用英文写着‘只要100元，必须现金，我在股市里丢了所有’， 然后抬头看向身边的长辈试着接上他的话。 “就是他们所说的股市” 这时也看到那个牌子，朱纹摸了摸他的头后笑吟吟地肯定， “世道的繁荣让那些工厂不断获利，不停上涨的股票让人们相信它们会永远涨下去，” “人们出于对金钱的欲望，纷纷借贷去买更多的股票、资产。” 说到这，回忆着在去年之前这个国家的人们的做法， 像是连守夜人都觉得有些疯狂地深深感慨： “以一分的钱，借九分的贷，去买十倍于身家的东西，等到它更值钱了后，将其抵押出去借到更多的钱，再去买更贵的东西，” “因为世道繁荣，因为大家都争抢购买，那些股票资产越来越值钱，” “就像一个巨大的泡沫般不断的膨胀。” 然后在下一秒，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但万事万物盛极必衰，等到世上几乎所有买家都已出现，那些股票资产的价格涨到顶点，人们手中的钱再也不足以维持这个价格，” “这时只要但凡有一方因为收入还不上欠债，被迫抛售，那些股票资产就会开始变得不值钱，” “一旦这样，那些借钱买它们的人就会亏钱，而这些人的债主为了避免亏钱就只能替他们卖掉，但也让其变得更加不值钱，” “从而导致另一批人亏钱，另一批债主卖出，更不值钱，如此往复，” “直至那个巨大的泡沫如同黄粱一梦般破碎。” 往来的汽车，立方高耸的摩天大楼，曼哈顿河水上的渡轮喷着白色烟气， 这时走进那条着名的华尔街，少年跟着守夜人来到了一座六根石柱的白色建筑前，然后在推开大门后， 他看到了这名为纽交所内部的景象。 人不是很多，但在机器前依旧十分忙碌，巨大的黑板上写满了各种数字信息，飘起的灰尘在照进来的光里清晰可见， 大厅里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安静与冷清， 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少年忍不住想象去年这里在崩盘那一天的光景。 “而随着股市崩盘，无数人一夜之间血本无归，他们抵押给钱庄，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银行的那些资产，也全都已经一文不值，” “很多没了钱的银行在挤兑下只能破产，在里面存了钱的人直接失去了积蓄，” 在带着少年看完那栋建筑后继续讲述，说到这里时对那种灾荒景象感觉已无需赘述， 朱纹再次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喟然一叹： “最后银行破产，牵连着工厂企业的倒闭，越来越多人失去工作，那些之前借钱去买货物的人，哪怕没买过股票也再赚不到钱还债，” “这场过度繁荣导致的灾荒，最终还是波及到了所有的人，” “让过往的繁盛变成了泡影。” 这时两人又站在一处街角，前方是在一扇大门前人们排成长龙的队伍， 那是救济所的大门，而那些排队者们中有些人曾是年入百万的富豪，有些则是汽车工厂中最普通的工人， 但他们现在都排在一起，指望着政府每月发给他们的十几美元度日。 这一刻看着这一副光景，在此之前，只从那些问过的人口中，听着他们咒骂一切都是股市的原因， 但在听完长辈的讲述后，少年才真正明白这一切背后的因果， 他这时才想起，为何上次来到这里时，长辈们看着当时的繁荣景象轻声感慨着福祸相依。 “好了，我们走吧，难得来上一次还有好些地方没去看，” 这一刻再次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朱纹像是看穿他内心所想的挑起一股轻巧笑意： “还想知道更多的话就回去问问明芒吧，这些东西他比我看的更清。” 听到长辈的话语之时，少年点了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一起来到眺望自由女神像的岸边，一起走过摩天大厦林立的中城街头，一起在餐馆听着唱着衰退的爵士乐， 一起从路过的每一处光景中，看着这里的人们现如今的生活方式， 然后在纽约已经停留数日的这一天结束， 已经踏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两人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码头。 似乎最能体现这个萧条的时代，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这里，这时看着早上的那些幸运儿们已经下工， 少年最后眺望着眼前码头的景象，有些出神地开口： “朱纹大叔，这次灾荒很严重么” “嗯，很严重，而且照这个趋势它还会继续加重，未来一两年还会有数百万没有工作的人出现，” “这个国家接下来可能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听到少年声音时做出精准的预言，这样的事情对于守夜人而言已经并非第一次见到， 在想起过去他们也曾像这样地询问过一道身影之时， 朱纹眼眸像是望到了比码头更遥远的未来。 “而它的灾荒还会跨过大洋，直接影响对岸其他的西方国家，进而影响到整个世界，” “风雨飘摇中有些东西会轰然倒塌，种种影响终究会引发成更大的动荡，甚至就是下一场的大战。” 说到这，他笑意温和地看向身旁少年。 “人们自身做出的决定组成了一股浪潮，而这浪潮最终又反馈到了人们的身上，” “孩子，这就是时代的变迁。” 而在听到这番话时，少年这一瞬突然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感受。 但不等他仔细感受，下一秒他就听到长辈拍着自己肩膀的声音，宣布着这次游历的结束， “行了，这一趟也出来好久了，我们现在该回家了。” 并没有选择和来时一样坐船，守夜人此刻只是站在码头虔诚低语： “先生，请借我您的力量....” .... .... 青翠竹林，清泉溪水， 世外桃源般的山间夜社中，虚影般的光门亮起，两道身影缓缓从中出现。 仅仅一瞬，就从大洋彼岸的都市回到华夏山川中的竹林，某种神秘的伟力在此刻彰显， 而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归来，一道身影最先朝他们这边跑来， “将燃大哥，你回来啦！！” 清脆开朗的声音，娇俏活泼的身影，未到豆蔻的脸庞眉清目秀，年幼少女一身粉色晕染的古韵裙摆带着天真烂漫的欢快， 她飞快跑来的身影，像是一抹明艳盛放的桃花。 “小灼华真是偏心啊，就记得将燃大哥，这么大个长辈也在旁边都没看见。” 这时在看到她后，朱纹故作伤心的望天感叹，而听到长辈的调侃，被叫做灼华的少女顿时笑着凑到他身边： “我怎么会忘记朱纹大叔你呢，朱纹大叔你刚回来一定累了吧，来，我来给你捶捶肩膀，” “话说朱纹大叔你什么时候也带着我出门游历” 对她这殷勤下的小心思，朱纹看着身边踮起脚给自己捶肩的少女一阵失笑，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唉，就你那学了就忘的洋文水平，就算带你出门别说和人说话，你可能连路上的招牌都看不懂。” 清朗的声音，比少女可能只大一岁的年纪，一身偏白色的衣服，模样俊俏的少年话语中带着真心实意的担忧， 和身边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一起走来。 在看到他们俩时，将燃这时喊着他们的名字： “青陆，长庚。” 一身偏墨色的衣着，神情安静的小脸上，流露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被叫做‘长庚’的少年这时也出声和他打着招呼： “将燃大哥。” 而他身边，名为‘青陆’的少年则是因为刚才的话，遭到了少女攥起小手的轻哼警告。 然后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从另一边的竹林小径传来， “将燃大哥，你回来了。” 空灵稚嫩的声音，安静的如清泉作响，精致的面容仿佛白瓷雕琢，不过十岁就已是美人胚子的女孩从竹林走出， 她有些天生清冷的性子，就像山涧初生的白雪。 无论是他们中的谁，对于刚回来的少年来说，都是像是他弟弟妹妹一样的存在， 对于眼前最晚被长辈们带回来的身影，将燃这时蹲下身看向她的关心询问， “嗯，我回来了，寒酥，最近过的还习惯么” 被取名为寒酥的女孩明净眼眸看着他回应： “嗯，我很好。” 然后下一秒，一声银铃般笑声响起， 一名眸眼间琉璃色彩、巧笑嫣然中弥漫着股灵动韵味的年轻少女，不知何时的在众人身边出现，她看着归来的少年轻笑开口： “这次你可出门了好久，怎么样，在外面都见到了什么” “琳琅姐....” 在看到她时，少年这时起身， 而听到这话，其他的少年少女顿时也跟着好奇的追问， “是呀是呀，将燃大哥你在外面看到了什么呀” “将燃大哥你看到股票到底长什么样了么” “还有你是又去上次那个纽约了么” 这一刻在回到夜社之后，在听到这些同一辈身影们的欢闹声音时， 少年忍不住扬起一股轻扬的笑容。 “这说来可就话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