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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钟赫换好了衣服，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对着更衣柜门上的镜子，仔细端详着。
镜中的男人，身穿一身绿色的手术服，双臂从肩头裸露在外，肌肉的线条若隐若现。
俊朗的脸上，眉头微皱，双眼中带着些许犹豫。
“这种肩负别人生命的觉悟，你，做好了吗？”
宋钟赫目光一滞，继而浮现出决绝的神色。
我是，宋钟赫。
我是，神都打不倒的男人！
这种觉悟——
远远地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慢慢踱步走来，刘素英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挂上了胜利的微笑。
逆着光，看不清宋钟赫的表情，但是那步伐虽慢，却很是坚定，看不出一丝犹豫。
哪怕知道宋钟赫的左腿还受着伤打着石膏，刘素英却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上前搀扶他一把的意思。
终于，宋钟赫靠着自己的力量，走过了漫长的走廊，稳稳地站在了刘素英的面前。
“口罩。”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刘素英干脆利索的指挥声。被口罩遮挡着，声音听上去嗡里嗡气的。
憋屈地走到一边，拿起一次性的医用口罩，宋钟赫带到了脸上，遮住了从鼻到嘴的大半张脸，只剩下双眼，隐藏在刘海之后，若隐若现。
“洗手。”
又是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
宋钟赫已然放弃了说话的权利，安静地走到洗手池，拿起肥皂，仔细地给手上涂抹着泡沫。
刘素英紧紧盯着宋钟赫的动作，渐渐地，她双眼中的紧张消失了。
掌心相对，手指并拢，相互揉搓。宋钟赫本能地执行着七步洗手法，笔直纤长的手指彼此相交，仔细看去，竟有一种动态的美感。
果然，这方法的确有效……
宋钟赫严格按照流程，先是用肥皂水清洗双手，直到肘部以上。冲洗干净之后，又打上消毒液，重新按照双手，上臂，肘部的顺序走了一遍流程，这才算是彻底的消毒杀菌，清洗干净。
接着，他拿过无菌毛巾，慢慢地从手上开始擦拭，把沾上的水迹一点点清除。
“手套。”
这句话却是仍背对着刘素英的宋钟赫说出来的，不过还没等到她做出反应，宋钟赫就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拈起无菌手套，戴到手上。
把双手举起，放在胸前，宋钟赫全副武装，扭转身子，又恢复成那个失忆了的他，等待着刘素英的差遣。
“……进去吧。”
刘素英似乎有话想问，但是张张嘴还是止住了欲望。现在，救人最重要。
跟在刘素英身后，站在手术室门口，电动门自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林医生正手拿一摞报告单，眯缝着眼仔细查看着。
见到刘素英进来，他赶紧走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
刘素英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胸片心电图正常，血清八项也没有问题，这里是X光的结果。”
刘素英没有接手，借着林医生的手看了一眼。
“后脑吗？”她喃喃自语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了。”
“我去洗手。”林医生完成的自己的工作，又去补上落下的程序。
趁他俩说话的机会，宋钟赫已经走到手术台旁。
尹惠美没有戴手套，正拿着一把剃刀，小心翼翼地避过患者的伤口，把周围的头发稍稍除去一些。
患者双目紧闭，看上去神情平静，但是站在一边，手里正握着一根刚刚打完的针管的男人，却让宋钟赫知道，他已经陷入麻醉状态了。
冲着麻醉师点头示意，宋钟赫俯下身子，仔细查看着伤口。
伤口成凹陷状，是被什么东西大力砸出来的。
尹惠美头也不抬地说道：“放心吧，只是剃掉一点点头发，不会有碍瞻观的，不然你……”
宋钟赫差点就想伸手摸摸自己头上的刀口，但是还是按捺住了冲动。
“有什么感想？”
一个轻轻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刘素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宋钟赫完全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所以也不乖他被吓得朝前大迈一步，险些摔倒，幸亏是右腿迈出，有力地撑住了地面。
“什，什么感想？”
宋钟赫惊魂未定地回答着，一时想不出刘素英提问者中的深意。
“没什么。”刘素英黯然一瞬，继而又挂上了笑。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手术的情况。”
她用眼神指点着宋钟赫站到手术台前，下巴朝着患者扬了扬，开始讲述。
“患者是被高空坠物，直直地砸到后脑受伤。外伤先不足论，X光结果显示，他后脑的一根血管破裂，造成了脑部大出血。”
X光拍出的片子，已经被挂到了手术室墙边的看片机上。宋钟赫不禁回头看去，狠狠地皱起眉头。
“如你所见，患者的状况非常危急，不禁大出血，脑部积血也在压迫他的神经。”
顺着刘素英的提示，宋钟赫看到了片子上，大脑后方的一片深色阴影。
“手术的难度也就在于此，不禁要缝合受创的血管，更重要的是，”刘素英停住话头，目光深邃了一些，紧紧盯着宋钟赫的双眼，但又不往下说。
“要在积血挡住的情况下，避开神经，不伤及脑部的其它部位。”
宋钟赫在刘素英的提示下，终于接上了话头，说出了真正的难点。
“想起来了？”刘素英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尹惠美已经迫不及待地喊了出声。
宋钟赫被吓了一跳，喃喃地说道：“没，没有。”
尹惠美失望地闭上了嘴。
刘素英的神色也暗淡了一下，但很快就鼓起了信心。
总会有彻底恢复的那一天的！
“注意了！”她喊了一声，吸引在场人的注意力。
“现在，手术正式开始。”
“啪”地一声，无影灯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