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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仁殿中,万夫人正襟危坐,给一个立在她身边的人吩咐些什么,那人却面生,并非安仁殿中的人。
我和子闵到了殿中,万夫人见了问道:“太子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我拱手道:“多谢夫人关心,已经好多了。”
子闵道:“除夕将至,后宫饮宴之事都要夫人来安排,可需要帮忙?”
万夫人笑道:“如今将士征战在外,我们岂能随意享乐?陛下的意思,一切尚俭,如平常人家便可。秦王殿下和齐王殿下不在,只怕冷清得很。”说着神色一黯。
我和子闵对视一眼,知道又勾起了她的丧子之痛。
“夫人,太子府前些日子收到一封信,有人托我将此信转交夫人。”
片刻沉默后,我从袖中取出信来,交到了万夫人手上。
万夫人有些疑惑地接过信,信封上其实什么也没有,可她却看了很久,迟迟没有拆开。
她当然想不到还会有谁写信给她。母家遭逢战乱,非死即散,即便她有了贵妃之尊,只怕也甚少有人还记得。
子闵拉着我起身道:“夫人,大哥需要静养,我们便先告退了。”
万夫人回过神来,起身将我们送出安仁殿外,才缓缓地转身而去,我回过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心中只觉得一阵凄然,这位容颜半老的母亲,心中伤痛的,恐怕只有李智云的早夭吧,千百里之外的战事,胜了败了,与她又有何关系?
子闵扶着我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大哥,你说夫人看过那封信,会感到些许欣慰吗?”
我道:“想必会。即便不会,至少也该对你我释然了。”
子闵笑了笑道:“其实这两年,我倒不觉得夫人对我们有何成见。”
我想了想,她说得并不错。
正说话间,身后传来急迫的脚步声,我和子闵转身看去,见万夫人身边的一名侍女正朝我们小跑而来,到了我们近前,连气都来不及喘便道:“太子殿下,太子妃,万夫人请二位回去。”
子闵笑道:“太子殿下有些不舒服,我们便不回去了,贵妃娘娘既然让你来找我们,你把这个带给娘娘,她看了,自然不会怪责于你。”
子闵口中所指,其实是一柄很小的折扇,是李智云很小的时候,万夫人自己动手做的,后来李智云年岁渐长,万夫人越来越管不住他,有一日不知怎的争吵之间,李智云一气之下竟将它给扔了,万夫人虽然伤心,也无可奈何。
不过自那之后,万夫人便很少管他。
万夫人当然想不到李智云后来会把它找回来。
回到太子府,冯立正好回来了。
他到蒲州后,深入敌营,偷到了独孤怀恩与刘武周往来的书信。
老爹面对这样的铁证,不再怀疑独孤怀恩反叛的真实性,但独孤怀恩手中尚有兵权,若公然问罪于他,必然会逼得他狗急跳墙,到时候反戈一击,李世民应付刘武周本就吃力,再加上一个独孤怀恩,只怕更加难办。
子闵听我跟老爹一言一语地商量,一般情况下并不插一一言,见我们实在头疼,忍不住道:“父皇,大哥,独孤怀恩并不知道他反叛之事已被我们知晓。若父皇亲自领兵,召他来见,他必不会生疑,只是……”
我道:“父皇身为一国之君,轻易离开长安,只怕不妥。”
老爹却摸着胡子笑道:“无妨,为父觉得此计不错。”
我想了想道:“父皇,儿臣代父皇前往如何?”
老爹和子闵同时道:“不行!”
我缓缓道:“如今大敌当前,父皇若离开长安,只怕会引起朝野上下的揣测,请父皇三思。”
老爹又沉吟了很久,才终于不得不答应我代替他去蒲州的计划,但是要求必须让荀简跟着。
认识将近二十年,荀简已经老迈,只是行医之人可能都比较主意养生,因此精神矍铄,更胜于我。
到了蒲州城外的军营,才发现我实在高估了自己,如果不是有荀简和子闵陪着,在路上恐怕都得折腾死。
李世民到辕门外迎接我,看到我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并不相信我竟真的来了蒲州。
中军帐中,他让我坐了主位,帐中却全是李世民的心腹,跟在我身边的人只有唐临和子闵,还有帐外的不到两千人。
子闵原本担心我在李世民的军中会不安全,可我顾虑的却并不是这个,他即便真的想杀我,也不会选这个时候动手。
在表面上,我是代表老爹来慰问寒冬腊月还在外征战的将士,我望着黄河西岸的漫天飞雪,觉得这些在军营中备战的士卒说到底,其实也不过是一枚枚棋子,如果被放在了不重要的位置,生与死,其实没有多少人关心。慰问过士卒,我只觉得很累,李世民再想与我商量如何对付独孤怀恩的事,我已经有些懒散。
“大哥,如果独孤怀恩不奉诏前来,我们又当如何?”李世民急切地看着我。
我却倚在榻上,闭着眼睛根本不想搭理他。
子闵替我答道:“世民,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大哥在太子府遭行刺,受了重伤,如今不过勉力支撑,一路奔波已经伤神,剩下的事,不如改日再议如何?”
李世民似乎没有再说话,我却真的昏昏沉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半,子闵仍没有睡。
“大哥,你醒了?”子闵又瞟了一眼桌案上的地图,才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我。
我笑道:“看什么这么专心?”
子闵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荀先生到了哪里。”
我也起身看了看地图,道:“上次唐临回来,说刘武周并未主动进攻。你想,永丰仓陷落,粮道被断,刘武周不会不知道元吉缺粮,可他却并未趁虚攻打,这是为何呢?”
子闵拍手道:“我知道,后方有事。”
“说的不错,否则元吉已经败了。”我又懒懒地躺了下去。
眼前烛影却突地晃了一下,子闵看了看我,盯着帐帘,却并没有人。
我笑道:“门外有人守着,不必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