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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来报,一些流民最近都在帐篷里待着,没敢靠近边境。” 种鄂蹲在父亲身边,帮他把散落的胡须捋了捋, “不过儿子总觉得,他们不会安分太久, 毕竟冬天快到了,草场的草不够吃。” 种应安点了点头,把军报放在竹椅旁的石桌上。 军报是三日前送来的,说的是京畿那边清隐田的事。 “报,大人,府门外有开元曾氏的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还带了份厚礼。” 亲兵的声音打破了院里的沉静。 种应安皱了皱眉,手里麦粒差点掉在地上。 开元曾氏 他怎么会突然派人来赤林城 曾氏是北方大族,靠铁矿发家, 这些年跟京里勋贵走得近, 朝廷清隐田,曾氏是第一个递反对折子的。 西军去年冬天缺铁矿打造兵器, 他让人去曾氏的矿场求购, 曾氏的管家却推说矿脉枯竭,连一斤铁都没给。 如今突然派人来,还带了厚礼,其中有什么猫腻 “让他进来。” 种应安把木盒递给种鄂,慢慢站起身, 拐杖在石阶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 不多时,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男人跟着亲兵走进院。 他看着像是个管家,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袱,见了种应安,立刻躬身行礼,动作恭敬得有些过分: “小人曾福,是开元曾氏的管家,见过晋国公爷,见过赤林伯。” 种应安坐在竹椅上没动,目光落在曾福手里的包袱上,声音平淡: “远道而来,有什么事” 曾福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把包袱放在石桌上,解开系带,里面竟全是小块精铁,泛着冷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又把文书递过来,双手捧着,语气愈发恭敬: “我家家主让小人来,是给西军送些铁矿。 这文书上写着,这次先送五千斤精铁,后续每月还会送三千斤,直到明年春天。 我家家主说,西军守着北疆,是大乾屏障, 这点铁矿,算不得什么,只求能为北疆安稳尽份力。” 种应安的手指刚碰到文书,就猛地顿住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诧异,连原本有些浑浊的眸子都亮了几分: “每月三千斤” 旁边的种鄂也愣住了,他伸手拿起一块精铁,用指甲划了划, 铁面光滑,没有杂质,这是最好的精铁, 用来打造马刀和箭簇最合适。 去年他们求曾氏的时候,曾氏连劣铁都不肯给, 如今却主动送来了精铁,还是按月送,这实在不合常理。 “是...是这样的。” 曾福被种应安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 手指下意识地攥着长衫的下摆, “家主说,之前是家族糊涂,没明白西军的辛苦, 如今想通了,自然该尽份心。” “想通了” 种应安冷笑一声,拐杖在石桌上敲了敲, “你老实说,你们家主到底想干什么” 曾福的脸色白了白,眼神闪烁了一下,却不敢说实话 老祖的牌位碎了,可这些事,哪能随便跟外人说 他只能硬着头皮,又躬身道: “国公爷明鉴,家主是真心想为北疆出力,没有别的心思, 您要是不信,看这文书上,还有家主私印。” 种应安拿起文书,展开来看。 上面果然盖着曾承宣的私印,红泥还没完全干透,字迹也写得工整。 他看了半天,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 曾氏向来眼高于顶, 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绝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送铁来。 难道是京里出了什么变故还是曾氏自己出了问题 “父亲,会不会是曾氏想跟咱们结盟” 种鄂凑到父亲耳边,低声道, “现在靖国公在京里势头正盛,曾氏怕是想找咱们当靠山。” 种应安摇了摇头,手指在文书上轻轻摩挲。 他活了六十七年,见过的阴谋诡计比种鄂吃过的饭还多。 曾氏要是想结盟,早两年就该来,绝不会等到现在。 而且送铁矿这种事,看似是示好, 实则更像...更像在讨好朝廷, 西军是朝廷的军队,给西军送铁,就是给朝廷送人情。 还不等种应安开口,曾福就躬身一拜: “小人还有事,就不打扰国公爷了,铁矿和文书,还请国公爷收下。” 他说完,不等种应安回话,就慌慌张张地躬身行礼,转身往院门外走。 走到门口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种应安看着曾福狼狈的背影, 又看了看石桌上的文书和地上的精铁,眼神变得深沉。 “看来,曾氏是真出事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了然。 种应安捡起一块精铁,放在手里掂了掂, “曾氏占据东北之地的铁矿、手中还有冶铁手艺,在外邦都有很大影响力,根本不用怕朝廷, 如今主动送铁示好,一定是出了大事,没了依仗。” 他顿了顿,把精铁放在石桌上,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 “京里最近不太平,林青在推新政,清隐田,还帮着纳兰世媛袭爵。 曾氏之前跟逆党一伙,怕是怕被林青清算, 才急着给咱们送铁,想借着西军的名头,向朝廷示好。” 种鄂皱了皱眉,拿起文书又看了一遍: “那咱们要不要收下这铁矿要是收了,岂不是帮曾氏挡了麻烦” “收,为什么不收” 种应安笑了笑,皱纹在脸上堆起来, “西军缺铁,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正好冬天跟草原人打仗,用得上。 至于曾氏的心思,咱们不管,只当是他们真心为北疆出力。” 他站起身,拄着拐杖往正厅走,脚步虽慢,却很稳。 “你让人把铁矿送到铁匠铺,盯着他们打造兵器, 尤其是马刀和箭簇,多打些。 另外,写封奏折,把曾氏送铁的事告诉林青, 顺便问问京里的情况,咱们虽在北疆,也得知道京里的风向。” “是,儿子这就去办。” 种鄂把文书叠好,放进怀里,又让人来收拾地上的精铁。 种应安走到正厅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院外。 阳光已经升得很高了,照在城墙上,把赤林城三个大字照得金灿灿的。 赤林城在最近这段日子,获得了久违的平静,可他清楚...这背后是无数暗流涌动。 他轻轻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走进正厅, “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