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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禄最后看了眼西配殿的方向, 夜色沉沉,连那点烛火都看不见了。 他咬了咬唇,把斗篷紧紧裹在身上,跟着黑衣人往角门外走, 他知道,从踏出这扇门开始,宫里的陈禄就要变了。 几乎是陈禄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外的同时, 西配殿的院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青布太监服的少年走了进来, 身形和陈禄一模一样,连站姿都学得惟妙惟肖, 只是眼神比陈禄沉些, 没有半分怯懦,反而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他手里捏着那枚玉佩,走到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声音比陈禄略粗些,却刻意放软,模仿着陈禄的语气: “贵人,陈禄...回来了。” 柳贵人连忙打开门,借着廊下的烛火仔细看他的脸, 和陈禄一模一样的眉眼, 一样的肤色,甚至连虎口的疤痕都分毫不差, 若不是她早已知情,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别。 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玉佩,指尖触到熟悉的冰凉, 才彻底松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 “进来吧,往后,你就是陈禄。” 少年走进殿,反手关上门,躬身行礼时,动作比陈禄更标准些: “属下陈福,参见贵人。” 柳贵人走到妆台前,拿起那只新药瓶, 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放在掌心,药丸大小均匀,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在人前,你要学你兄长的样子, 怯懦些,少说话,多做事, 尤其是在晚翠和其他宫人面前,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在人后,听我吩咐,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后颈, 那里果然有颗和陈禄一样的朱砂痣,藏在衣领边缘, “晚翠那边,我会说你染了风寒,她心思细,你做事要更谨慎些。” “属下明白。”陈福躬身应道, “明日晨起,属下会按兄长的规矩, 给贵人泡枸杞茶,整理书房,绝不会让任何人起疑。” 柳贵人走到窗边,撩开帘幕看向院外,冰凉的锦缎触感让她稍稍回神。 院外月色如霜,寒梅枝桠在风中轻轻晃动,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张疏密不均的网。 她回头看向陈福,语气已恢复了几分沉稳: “时辰不早了,你先去偏房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当差。” 陈福却没动,依旧垂手立在原地,头虽低着,声音却比方才更沉了些: “贵人,药还未吃。” 他抬眼时,目光掠过妆台上那只淡青瓷瓶, “每晚事前服药,方能调理好身子,不辜负柳主事的安排。” 柳贵人的脚步顿住,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绢帕。 她原想先缓一缓,哪怕只有几个时辰, 让她再消化这荒唐又凶险的安排,可陈福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转过身,看着陈福, 明明是和陈禄一模一样的脸, 可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少年人的怯懦, 只有近乎冷漠的坚定,像淬了冰的铁,只认任务不认人。 “我自有安排。”柳贵人的声音冷了些,试图维持威严, “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不必管这些。” “贵人,” 陈福却上前半步,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属下七日之后便会离开。” 他抬眼,目光与柳贵人对上,那双眼睛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七日内若不能成事,不仅贵人的前程难保, 柳家也会再无翻身之日,甚至贵人...也会死在这深宫中。” 柳贵人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她看着陈福,眼神里满是挣扎: “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一旦败露,不仅是我,连你...” “所以要尽快。” 陈福打断她,语气平静得近乎麻木, 他垂眸,目光落在妆台上的瓷瓶上, “贵人,药凉了便没了效用,您还是先服下吧。” 柳贵人看着那只瓷瓶,淡青色釉面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烛火爆了个灯花,殿内光影晃了晃,映得柳贵人的脸忽明忽暗。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伸手拿起那只瓷瓶,拔开塞子, 一股淡淡的药香飘出来,混着院外寒梅的清冽 ,竟让她生出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药,本公会吃。” 她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放在掌心, “但不是现在。” 她抬眼看向陈福,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羞赧,却更多的是清醒的权衡, “后半夜,你再来。” 陈福的眼神动了动,随即躬身应道: “属下遵命。” 他没再多说,转身往偏房走,脚步依旧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只是背影里少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多了几分冷硬。 殿内只剩下柳贵人一人。 她捏着掌心的药丸,走到窗边,望着院外月色。 寒风吹得窗棂轻轻作响, 她把药丸放进嘴里,就着桌上温凉的茶水咽下,药味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苦涩, 像极了她此刻的处境,明知是险棋,却不得不走。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烛火映在她脸上,眉眼依旧清秀,只是眼底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她抬手抚上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 却承载着柳家的未来,承载着她在宫里的全部希望。 她不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只知道一旦迈出,就再也回不了头。 而一旦被发现,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约莫三更时分,殿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似陈禄那般急促,是陈福特有的沉稳。 柳贵人猛地坐直身子,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榻上的锦被。 门被轻轻推开,陈福走了进来, 依旧穿着那身青色太监服, 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谨慎,他反手关上门,躬身道: “贵人,属下来了。” 柳贵人的心跳更快了, 她别过脸,不敢看陈福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 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气息呛了一下。 陈福却没再多言,只是缓步走到榻边。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半分逾矩,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目的性。 烛火摇曳,映在他脸上,明明是和陈禄一样的眉眼,却让柳贵人觉得陌生又恐惧。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你...小心些,别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