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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女友的指责，王辉讷讷地辩解道：“高凡又不是外人，在他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你脸皮厚！”彭月月佯装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眼睛却是看着高凡，等着高凡的反应。 高凡便明白了，这两口子在自己面前唱双簧呢。想必在来找自己之前，两人已经谈过这个话题，而且也是取得了共识的。 再往深处想，这二人做出这个决定，不可能不事先与父母商量。而他们的父母能够答应他们放弃分配的工作，到自己这家民营企业来工作，应当也是进行过一番思想斗争的。 能够让他们下定决心的因素之一，想必也是觉得高凡是本厂子弟，与王辉、彭月月是发小，不可能亏待他们。 对于二人的想法，高凡倒没有什么反感。 古语说，鸡犬升天，谁没有几个好朋友。 古语还说，有能力不带着亲戚朋友的都是狠人。 当初沧化科贸整合延秀、武源两家化肥厂，接收了1000多名职工，其中也不乏滥竽充数之辈。王辉、彭月月好歹都是大专生，在这个年代里已经算是高学历人才了，高凡哪有不接收的道理。 换一个角度来想，在这个年代里，正牌大专生愿意扔掉公职投奔民营企业的并不多，如果不是因为与高凡有一层同学关系，王辉和彭月月恐怕还不愿意到沧海化工来工作呢。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手下终于不再是一帮初高中学历的待业青年了，而是有了两个大专生，四舍五入也算是高学历人才呢。 “你们愿意到沧海化工来，我还求之不得呢。”高凡笑道，“公司现在极度缺乏人才，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大学生，我哪还舍得往外推。对了，王辉你是学化学的，这个我知道，月月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园艺。”彭月月声音有些虚。 沧海化工集团公司，顾名思义，就是搞化学的企业。 王辉在师专学的就是化学专业。他当年报这个专业也是刻意的，想着未来实在找不着好的工作，起码可以回化肥厂来当个技术员。现在打定主意要投奔沧海化工，他觉得以自己的专业，肯定是能够得到高凡认可的。 彭月月的情况就不同了。她读中学的时候就讨厌数理化，曾经动过学文科的念头，但被父母阻止了。社会上流行的说法，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学文科一向被视为差生的选择。 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她在农专的招生专业里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园艺这个专业，觉得种种花草是比较轻松有趣的事情。 可现在想到沧海化工工作，她就发现自己的专业实在说不出口了，总不能说自己干脆到公司负责养花吧 果然，听到园艺这个专业，高凡微微蹙眉，琢磨着哪个部门对彭月月更为适合。 王辉说道：“高凡，月月说她不喜欢做技术，她想像徐丹那样，做点行政方面的事情，你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做行政那太容易了，公司现在还就缺一个行政主管呢。”高凡脱口而出。 彭月月不是一个喜欢钻研的人，高凡早就知道。她能够自己提出来不做技术，转做行政，对于高凡来说倒是解决了一个难题。 目前沧海化工的组织架构，是典型的强枝弱干，化学清洗公司和生物化学公司是两个成熟的生产实体，经营管理体系是比较完备的。而作为上级的公司总部，却是实打实的一个空架子，只有十几个人，差不多就是一个科室只有一个人。 高凡说让彭月月当行政主管，听起来像是对她委以重任，其实她这个主管只有一个下属，是化肥厂的一位家属工，日常负责公司总部几间办公室的保洁，对了，还要做一些园艺工作，也就是每天给办公室里的绿植浇水。 “是吗那……我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噢”彭月月忍不住要发问了。 “先按一个月150块钱吧，转正了再加一点。”高凡道。 “什么，转正之前就有150块啊！”彭月月惊喜交加，“我怎么听说，清洗公司那边的工人一个月工资才120块钱呢” “你没有问问他们，每个月实际拿到的工资是多少”高凡笑呵呵地反问道。 彭月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化学清洗公司就是原来的化肥厂劳动服务公司，职工绝大多数都是原来厂里的待业青年，所以有关化学清洗公司的待遇等事情，化肥厂的职工都是知道的，只是家里有待业青年的家庭和没有待业青年的家庭，知道的详略不太一样。 1985年，茂林省的国有企业职工年均工资为1052元，平均到每个月就是88元。沧塘是个十八线县城，工资水平又更低一些，各企业里像待业青年们那个年龄段的正式工，月工资也就是5、60元而已。 沧海化肥厂完成铵改尿之后，生产效益良好，职工工资普遍偏高，全厂的平均数能够达到每月120元左右，非但其他企业的职工羡慕得两眼通红，连机关里的一些干部也感叹自己混得还不如化肥厂的普通工人。 化学清洗公司此前属于大集体性质，工资的自主权更大。化学清洗剂在国内和国外两个市场销售，盈利颇丰，高凡曾经想把公司的工资标准订得比化肥厂更高，结果被高逸平给拦住了，说不宜太拉仇恨。 毕竟，清洗公司的职工都是化肥厂子弟，如果孩子们拿的工资比父母还高，化肥厂的职工们是会心理不平衡的。 就这样，清洗公司最终确定了每月人均120元的工资标准，也就是彭月月刚才说出来的数字。 但彭月月不知道的是，在清洗公司，职工们除了规定的120元工资之外，还可以领到各种名目的奖金和津贴，比如什么加班费、半年奖、节约奖、优秀班组奖、出差津贴、高温津贴、低温津贴等等，每月实际到手的数目很少会低于200元。 这个数目，其实在化肥厂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是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不会提起，闷声发财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