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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居内，慧姐儿稳稳坐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本儿书，却未翻一页。轩哥儿坐于对面，急急望着她问：“也不知老太太怎么样了，爹还在前头伺疾。”
老太太一晕厥，乔氏便让她自行回了院子。她是闺阁小姐，若非此前要代表大房听听分家事宜，也没那个资格前往。事情突发，自然也就被先行遣回。“放心吧，爹回来了，咱们只管好生坐着等就是。”楚晋珉回来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后面的就等楚晋珉善后就是。“姐姐，你说老太太她.....”“放心吧，我筹谋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天，娘的仇咱们算是报了一半儿了。”慧姐儿缓缓道，一双眼睛不含半丝暖意。
今日之事，都是她多年筹谋所得。早在晓得有分家这一天开始，她就着手准备，因为她知道老太太犯的那点儿事儿，有皇后兜着，官府不会拿她如何。可是“分家”会召开宗族大会，届时诸位族老都在。谋害子孙为家法不容，往后老太太在楚家再难立足。
“那还有一半儿呢”轩哥儿不禁问道
“还有一半儿.....”
“还有一半儿让爹来做。”楚晋珉的声音突然响起，截了慧姐儿话头。
“爹！”慧姐儿放下书，如幼时一般，快步跑去，扑进楚晋珉的怀中。
楚晋珉抱着她，摸着她的脑袋，许久叹息：“长高了，爹走时，你还只到爹的腰，如今都已快到肩膀了。”
“爹爹走了五年零六个月，娘走了四年零三个月，轩哥儿走了两年零四个月。”慧姐儿任眼泪流下，笑看着楚晋珉道。
“好在咱们一家又在一道，只你娘....”楚晋珉伸出手一边给慧姐儿擦泪，一边叹息
“娘一直都在，她在爹的心里，也在慧儿和轩哥儿心里，从未离开。”慧姐儿摇摇头，揽过一边儿站着的轩哥儿，道
“是，你说得很对。”楚晋珉眼眶湿红点头道。
三人一番感慨后，慧姐儿想起方才发生之事，不禁疑惑问道：“对了，爹，那小叔最后怎会出现今日隔间内老太太跟女儿悄声说小叔早被她偷偷转移了。”
“说来今日事成，一来亏你想得周到，时机选得好，知道在分家开宗祠的时候把事情都捅出来；二来还得感谢恪亲王府三少爷相助，若非他及时赶来通知为父，又送上一直养在他庄上的白家夫妇，为父还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至于老五，则是三少爷一直派人留意，老太太前脚送走，后脚就被他接走。”楚晋珉望着慧姐儿目露赞许，言道
“这么看来，咱们一家欠夏哥哥的实在太多，儿子今次能平安从江南回京也多亏他相助。”轩哥儿也感慨接道。
楚晋珉见慧姐儿垂头不言，悠悠一叹，摸摸慧姐儿的脑袋正准备劝解两句。却被王妈妈突然进屋打断：“老爷，外头麦姨娘领着二小姐和九少爷前来给您请安。”
慧姐儿和轩哥儿面上笑意敛下，皆避了楚晋珉眼光。
楚晋珉见状又是一叹，不想不过五年不到，家中已是这般支离破碎.....
“既然都来，那便都去给淑兰上柱香。至于麦氏....你让她会自个儿院子里头好生呆着。”
王妈妈面上有些犹豫，她是三小姐的奶娘，没得还能这般传话给一个姨娘的。
楚晋珉见王妈妈迟迟未应，抬眼一看，仔细想了想：“你是慧儿的奶娘徐妈妈呢”
“徐妈妈在青巷那边儿的宅子里，此前老太太要害死徐妈妈和墨棋，我便悄悄送了她们去庄上。”慧姐儿代为答了。
“哦，是，你给为父的信中提及过此事。如今我回来了，你们再不必怕，让她回来吧，锦园还得有个管事的婆子。”楚晋珉到底还有两个妾室在，他回来之后，许多事慧姐儿不便插手的，徐妈妈却可做。
“好。”
“走吧，去给看看你们娘。”说完当头出门，走在前头。
麦姨娘、莲姐儿、文哥儿三人巴巴站在悠然居的院中，一见楚晋珉走出，麦姨娘和莲姐儿急急奔来，未语泪先流。
楚晋珉到底也是莲姐儿和文哥儿的父亲，虽说不比对慧姐儿和轩哥儿疼爱，可见她们如此情状也软下话儿来：“莲姐儿和文哥儿一道同为父去锦园拜见你们母亲，至于你回去自个儿院子好生呆着，府里乱，这几日就不要随意出门了。”
麦姨娘还待说话，却被莲姐儿伸手拦了福身一礼，道：“是。”
文哥儿慢了一步，跟着垂头俯身答是。
“姐姐，娘绝不会因为外人在就不识得咱们。”轩哥儿和慧姐儿走在一道，轩哥儿牵了她的手，小声道。
慧姐儿眼眶蓦地湿润，一直沉着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意，点点头。
按着长幼次序，先是莲姐儿和慧姐儿上前上香，接着是文哥儿和轩哥儿。
“你们都先下去吧，爹晚些时候再去看你们。”楚晋珉望着莲姐儿和文哥儿道。
莲姐儿自小与楚晋珉不亲，楚晋珉走时文哥儿也还小，楚晋珉这么一说，虽有麦姨娘嘱咐在前，姐弟俩也还是行了礼就告退了。
“咱们就这儿坐着说说话，陪陪你们娘。”楚晋珉指着旁边两个蒲团道。
慧姐儿和轩哥儿面上复又露出笑意来。“这些年你们都是怎么过，跟爹说说。”楚晋珉望着两个孩子，目光慈爱。
“爹爹跟咱们先说说您战死那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女儿早前听闻您身死之事，实在害怕极了。”慧姐儿想起过往那段日子，心有余悸。
“你个鬼丫头，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怕你娘罚你，所以又东拉西扯了”楚晋珉敲了慧姐儿脑袋一笑。如幼时那般逗她，好似已成牌位的母亲当真会因为她调皮捣蛋从门后走出，板着脸斥责她。
慧姐儿忍着心头酸楚，笑嘻嘻道：“那女儿给您悄悄说，不能一会儿告诉母亲去。”
“九岁那年，干娘家的两个弟弟带着我和轩哥儿差点烧了张家祠堂，好在火势不大，只吞了两根房梁。十岁那年墨画给我乔装打扮，秋菊又有功夫，傍晚悄悄带我出府去逛了庙会。外头新鲜玩儿真多！可热闹了！对了，弟弟被那讨厌的夫子打手心，女儿就把送给夫子补身子的何首乌换成了几根墙角挖的树根儿。还有，女儿做了七公主的伴读，常常瞒着宫里的大学士替七公主作弊。嗯....今日这事也算是调皮吗算的话，那也是女儿的杰作！”
慧姐儿捡了几件事儿说了，可楚晋珉却听得满脸愧疚。
“这些年好在有你，若非是你，爹出门一趟回来，怕是连你们姐弟都看不到。”
“好在女儿撑到爹爹活着回家。”慧姐儿心头酸楚，却眨着一双清澈杏眼，笑道
“可是，爹，女儿还做了一件错事。”慧姐儿抬起头又道。
“什么错事”楚晋珉笑了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