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秀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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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考卷被诸位考官批阅后,分为两批,一批是被黜落的,占了多数,一批是有秀才资格的,这些都是各县的才子,是有希望中举的,只是他们还没确定秀才位份的资格,这还得交给王爷看了,点头才算。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已经算是定下名分,现在没有选出名次而已。
蜀地三州,剑阁州在北,地势逶迤险峻,人丁稀少,土地也不算肥沃,但是战略要地;西益州地广人稀,且与巴地接壤,多异族和野人;只有东益州是集结蜀地精华的大州,不仅人口占了蜀地大半,经济更是可抵其余两州之和,因此蜀王势力大半都在东益州。
有着王爷位份,节制文武大权更是名正言顺,朝廷在蜀地所有势力都可以说要受蜀王节制,因此蜀王有着滔天权势。
这也是历史留下来的不稳定因素,就好比明朝初年朱棣镇北平,当时残余元朝势力庞大,必须授予军事大权,蜀王也是,太祖和秦王铁屏关血战,至今凉州还有偷偷祭祀秦王的,不臣服朝廷的割据势力更是比比皆是,蜀王也算是有手段,来到蜀地数年,便大权在握,不臣服的势力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灰飞烟灭,因此自然集军政大权一身。
不过明面上,朝廷眼里蜀地还是又蛮荒又战乱不平的地方,蜀王也只是一个勉勉强强平衡何方势力的一个可怜王爷,甚至蜀地都称不上什么天府之国。
这自然与蜀王的手段有关,不仅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更是早就做到政令出蜀王,百姓知蜀王而不知皇帝。
考卷呈在蜀王的案前,蜀王原本不会看这些考卷,只是今年有一个让他稍微关注的小子。
没管其余几卷,蜀王直接拿起来了姜桓那卷。
“王崇德……哼。”蜀王打开考卷,就是以蜀王的眼光也可看出这卷的优异,的确可以说是字字珠玑,甚至看了让人赏心悦目。
蜀王喃喃自语:“我这侄儿,竟还有这般科举才华”
忽然,一直在考卷上摩挲的手指停住,蜀王看向考卷上的那几字。
正是判案题第二,刘氏子曹氏养之。
“例载归宗,姓难乱也”
蜀王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字,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父皇年轻时的话,这侄子竟然还记得
化用太祖典故,既可以回答这问题滴水不漏,也可以一表志向,恐怕寻常考官看见都忍不住要称一声好,更何况蜀王看出了这背后的意思。
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意思。
随即哑然失笑,只是语气却寒冷无比:“看来我这侄儿是知道自己身份了,还挺聪明的,知道化用太祖的话来表明志向,我这侄儿……是不死心呐!”
可又自语道:“既然你想争,我这做叔父的又怎么能不帮你一把,来人!”
立刻有太监上前,等蜀王吩咐,蜀王把姜桓那一卷拿出,放在首位:“去把这卷给曹吉,其他名次让他看着办,这卷是第一。”
“是,小的这就去办。”机灵的太监立刻就动手,以图给王爷留下能干的印象。
“大争之世,谁不想争一争,你说呢,太子哥哥”
蜀王双眼微眯,仿佛穿越时空,又看见了当年在太华殿上背负指责,毅然监国,掌天下大权的那个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太子。
可惜了。
既然贤德,在当今眼中,就是取死之道,古来皇帝,越是千古明君越是如此。
若是姜桓与之相谈,说不定还会当成知己一般赞叹,虽然偏激,实际这话不算错,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这些皇帝太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蜀王微不可闻的低语却让人遍体生寒:“既然你有这贤德,那父皇知道了,当年余孽竟这般逆天,哪里还能容得下你”
“何况孤谋略这么多年,为的又何止区区一介王位”
“孤也不出手亲自杀你,只是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本事了。”
……
“王爷说就要这一卷第一没说别的”曹太监眼尖,一眼就看出放在最上面的,那正是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可以中的那卷,顿时心中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小太监虽然在曹吉面前有些唯唯诺诺,可也丝毫不敢耽搁王爷的交待:“王爷说这卷第一,其余的呀,让您看着办。”
曹太监脸色阴晴不定,在他看来肯定是这帮文人弄了手段,让王爷青睐这卷,故意给自己难堪,可偏偏自己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几人实在该死,指不定杜永嘉那条老狗还在偷笑
只是王爷发话了,自己不做也得做,曹太监只得接过来。
杜永嘉等几人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正是自己等人据理力争的那卷,都是会心一笑,要说手段,他也只是把秀才卷中最差几件和这卷摆在一起,这算不上是动手脚,只是文人的一点小心机,要其余考官看了就能明白,可这竖阉偏偏刚愎自用。
原本就出色这卷,在有了那几卷对比,更是拔萃,既让自己欣赏的这卷得了王爷赏识,也好恶心恶心那竖阉,你不是说不行这可是王爷玉口亲自说的,你是说王爷眼光不行么
只是他没想到王爷只看了这卷而已。
曹吉哼了一声,将卷子丢给主考官,捏着鼻子一般说道:“王爷说这卷第一,其余你们自己看着办。”
“既是王爷吩咐,自然当从。”杜永嘉微微笑,曹吉看着他皱巴巴的笑容觉得更是恶心难受,转身就走,只是他不敢埋怨王爷,满肚子的怨气只能找地位更低的人撒。
曹吉一走,杜永嘉等人立刻就意气风发起来,对着各位考官吆喝:“都过来排榜了,那竖阉走了,剩下这烂摊子还得咱们收拾,咱们也得对这三千学子一个交待才行。”
那一派文官自然欢呼,虽然那竖阉权力滔天他们不敢得罪,可他们文人难道要受区区一介阉人宰割
能以如此手段扳回一城,自然大大长了面子。
说到底,这天下还是儒家文人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