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思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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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四岁的小永乐蹦跳着跑到她娘亲身边，奇怪地问道：“母后，为什么雪儿有那么多的姨娘”
“……”永乐的娘亲脸上有些黯然，只是轻轻抚着小永乐的头发。
……
“娘亲娘亲！”小永乐捧着一本书跑到娘亲身边说道，“母后你看，雪儿以后长大了也要当一个将军！将书中所说的人一样，爹爹不保护娘亲，贞儿保护娘亲……”
“傻孩子……女儿家是做不得大将军的……你两位哥哥倒是有些可能……”
“为什么女儿家不能当将军”小永乐奇怪地看着娘亲。
“……为什么”娘亲楞了一下，“……女儿家怎么能当将军呢”
……
六岁的小永乐放下手中的女红，走到窗边，有些羡慕地看着远中大哥二哥一起习武练剑，脸上有些黯然，原来女儿家真的不能当将军……众人皆这么说……
……
八岁的小永乐有些害羞地看着娘亲说道：“雪儿才不要嫁人呢！雪儿要一直陪着娘亲！”
“傻孩子！”娘亲笑着拍拍小永乐的脑袋，笑着说道：“我想呀，我家永乐长得那么标致，以后来求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呢……母后可要好好为雪儿挑一个好驸马。”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小永乐捂着耳朵说着。
“不过要记住……雪儿，一场婚姻关系到女子的一生啊……如果碰到一个好夫君，那还好……要是……唉……想来你也做不得自己的主……”
……
“娘亲！”小永乐哭着跪在披上白绫的凤梧床前：“不要走娘亲……”
“傻……傻孩子……”娘亲吃力地伸出手想抚下自己女儿脑袋，嘴角微微张开：“别……别哭了……你看……脸都……都花了……雪儿……以后娘亲……不在，要好好……好好照顾自己……”
小永乐用手擦了一下脸，咬着嘴唇看着娘亲。
看了一眼房中的人，娘亲对小永乐招了招手。
见母后有话要对自己说，小永乐顿时起身凑了上去。
“雪儿……娘亲说句不贤的话……女儿家的……婚……婚姻，是关系到……关系到……一生的……娘亲不……不希望自己的女……女儿受苦……不要管那……门第……门第和身份，只要……只要他对你好……有本事养活你……不让你辛劳……那么……那么雪儿便……便可嫁……嫁……”
“母后……”
……
仿佛是梦境里面，又瞬间场景变换，雪见才发现如今自己正坐在家中......嗯，是姜桓家中。
自己已经是一介婢女了。
一个，渐渐什么都不记得的婢女而已。
若是那一天真的来临，还有人会记得自己吗
忽然巨大的孤独犹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潮水退去，一个人独自站在巨大的海面前，似乎只看见一片月光。
......
永乐捂着嘴，眼泪如水一般趟了下来，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小时候的事情。
这时姜桓端着菜出来，看到了流泪的雪见，顿时傻了。
雪见看了一眼姜桓，立刻低下头取出一块手绢擦干脸上的泪水。
“雪，雪见”
“我没事……”雪见别过头。
“哦……”有些莫名其妙的姜桓放下菜，回身走向厨房。
“等下！”
“恩”姜桓奇怪地转过头来。
“世间太平了，就不用再打仗了吗不再打仗，便不会再死人了吗”
为何要忽然问这个姜桓不无诧异，只是看她表情，不似玩笑，姜桓也收敛笑意。
一直以来，雪见都是一副坚强，对一切都淡然的样子呈现再他面前，像如今的情绪，可是及其少见的。
见雪见等着自己的答案，姜桓扰扰头吞吞吐吐地说道：“也不是不会……应该是现在的社会……咳，这个时代……这个朝廷不允许吧……”
雪见看了一眼姜桓，顿时失望地说道：“莫非女儿家注定是男子的附庸吗”
“那也不是这样说啊！”姜桓连忙劝解道：“多看些书，多知道一点事情也不是坏事呀，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什么附庸不附庸的……不是说这个人生的道路要两人一起扶持的吗”
雪见失神地看着江哲，讥讽地说道：“多看些书……哼，女子不是只要知晓三从四德就可了吗又有哪家男人会让他的妻子多……”忽然她话语一停，愣神的看着姜桓。
“干……干嘛”被她这灼灼目光一看，姜桓反而有些心虚。
雪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心中在想些什么，今日实在是没来由的烦闷闹心，以至于无端对名义上的主人姜桓撒脾气，可是现在她却好像隐隐有一种新奇的期待一般。
只见她抿着红唇轻轻一笑，说道：“话倒是蛮好听的！一点也不像别人一样，认为女子没什么用……”
废话！哥哥我是生在新社会，长在新社会的嘛！怎么可能会认为女人没用呢
说着说着莫名回想起以前上学时的班长，一头马尾辫青春无敌的样子，好厉害的……咳咳，才没有暗恋人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雪见笑眯眯的看着姜桓，顿时觉得心中几分郁气烟消云散，咬咬嘴唇，说道：“想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儿吧”
“咦，对哦！”姜桓嘀咕了一句：“那你叫什么来着……咳，请问姑娘……姑娘芳名”
莫名奇妙，明明之前就说了你是永乐又不愿意承认，还起名叫什么雪见……
白了一眼姜桓，雪见慢慢起身，盈盈一礼：“奴家姬氏小女，闺名贞儿，见过姜先生……”
喂，之前还叫雪见的，过分了过分了，一天换一个名字，你是微信吗
但是男人的玩闹心让姜桓决定和她演到底。
“哦！”姜桓故意装作瞪大眼睛失声喊道：“原来……原来你就是贞儿”
“怎……怎么了”叶红妆走了出来，奇怪地看着房间中的两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姬雪见却一脸诧异地看着姜桓，张了张嘴吧，却什么也没有说。
叶红妆见自家夫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雪见，哎哎哎，人家还没说让她过门呢，别说人家觉得极其无礼，就是叶红妆看了心中也隐隐有些生气，上去轻轻推了姜桓一把。
“啊”姜桓这才回过神来。
“先生早就认识奴家”永乐不知是叶红妆在场的原因还是什么，声音比刚才轻了些，也温柔了些。
“这个……”姜桓心中冒汗，你自报家门，不是为了说那啥，什么大齐亡国公主什么的吗怎么回事
眼见叶红妆眼神逐渐不善，姜桓连忙一把把她拉到一边。
姜桓连忙压低声音对叶红妆解释：“说你不看书吧，连前朝公主的封号都不知道......”
前朝公主叶红妆诧异地看了雪见一眼，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姜桓的解释，本来也是，这女儿家的名字可是不外传的，只有至亲知道，自家夫君想必真是从书里看来的……
不过叶红妆总感觉自家夫君看那永乐的眼神很奇怪，也许是见美起意什么意思，自己也没说不行就是了......顿时一头雾水，算了算了，不想了，自家夫君神秘地很呢！
这是干啥呀……姜桓心中嘀咕着，在桌上摆了两个酒杯，碗筷自然由叶红妆摆了，三人份的。
“咦”雪见睁开眼睛看着姜桓给叶红妆倒了一杯酒，顿时心中一震，这人……
叶红妆一见雪见模样顿时明白了她心中在想些什么，笑笑说道，“我家夫君不同与常人，家中没有那些规矩……咯咯……”
天下间果真有为妻子倒酒的男子吗且是当着婢女的面雪见面无表情，可内心却不是全无波动。
见雪见那样看着自己，姜桓有些不正在，没话找话说道：“你要不要来一点”
叶红妆嗔怪地看了姜桓一眼，暗想怎么这样和人家说话，就算人家是婢女，你好歹顾及一下人家是女儿家呀。
“……好啊！”雪见咬着嘴唇说道，看着姜桓手中的杯子，她心中想到，酒……是什么味道呢
“……”姜桓张了张嘴，拿起酒囊又放下，看了叶红妆一眼。
叶红妆白了姜桓一眼，起身取过一个杯子，然后替雪见倒了一些。
雪见小心翼翼的端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口中一热，随后心也热了……
楞楞地看着那他和叶红妆说笑的样子，在雪见心中，幻想出来的未来夫婿的模样与姜桓慢慢重合……
现在似乎就挺好的。
可惜。
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