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四节 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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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班后，吕秋高心情郁闷得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没有回家，径自去了北美大酒店，一个人自斟自酌。即将喝倒一瓶老白干时，他才听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一看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了，是郭世东打的电话。他正庆幸没有接通时，电话又打过来了。没法子接，他本来想挂断，没想到手有些发缰，竟然接通了电话。他听出电话里郭世东在大声嚷嚷：“是不是到歌厅了，电话都不敢接？”
他被逗乐了，揶揄道：“少拿我开涮，你不会为今晚的电视报道找我的后帐吧？”
电话里传来郭世东气愤不平的回话：“你怎么这样不讲义气，我不是说过如果西州省煤业总公司和高水市煤业分公司的人找你搞新闻报道，你必须坚持原则吗？怎么你即使不认我这个老同学，也该为你的半块老乡考虑考虑。象今天晚上这样的报道，我敢肯定明天你们如果不停播下集，后天榆树县煤业公司职工将会自发地来电视台上访讨要说法，你要不信，就等着瞧！”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当酩酊大醉中的吕秋高将实情和盘托出时, 对方郭世东的窝火气也消了,征求意见似地问:“你就没有合适的补救措施了？”
“有倒是有，不知道能否管用。干脆你和榆树县煤业公司工会主席来一趟龙市，到我们电视台找找领导，就说报道失实，如果不及时停播，消除社会上的不良影响的话，有可能会引发职工上访讨要说法，我们电视台什么都不怕，就怕两条，一个是不能无原则地停止播出已经制作并且经研究播出的新闻节目，二个就是新闻失实，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引发老百姓上访讨要说法。”
郭世东焦急地回答：“好，那你明天上午上班后等我，今天一晚我和榆树县煤业公司领导商议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在电视台会面。”
一大早，李丰秋和榆树县煤业公司工会主席、光明煤业集团公司副总经理顾建国来到西州省电视台。
他们与吕秋高短暂地商议后，走进了杨副台长的办公室。
郭世东客气地问道：“你们新闻媒体怎么能有倾向地报道我们榆树县煤业公司改制的事情呢？就不怕引发公众的愤慨？！”
杨副台长装腔作势地回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关于新闻报道，那是新闻部记者接到群众举报后，经台务会研究决定深入下去采访调查撰写的，我虽分管这块工作，但下面还有部主任、编辑、记者好多环节，你这样说话可要负责任。”
顾建国也不管对方能否承受，把一大摞职工收看电视专题报道后的亲笔意见展开，让杨副台长过目。并不假思索地说：“我们公司职工收看电视专题报道后都觉得歪曲事实，混淆黑白，简直是闭目塞听，谣言惑众，如果不尽快停止播出，职工代表将来电视台讨要说法。”
这一点真让干了多年新闻部主任的吕秋高说准了，一听职工代表要来电视台讨要说法，杨副台长软下了声气，由刚才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转成一种关注民生的表情，堆出一丝刻板的笑容说：“有什么不好的可以商量，不要动不动就搬出老百姓来上访，那样对稳定社会秩序不利，而且也容易激发矛盾，不利于问题的妥善解决。”
郭世东单刀直入，“既然如此，那我就以榆树县政府的名义向你保证，榆树县煤业公司的企业改制规范，方向正确，效果明显。”说着抱出了省国资委的审计报告，“你可以看看这上面的结论。”
杨副台长还是将信将疑，“可我听说榆树县煤业公司的改制起初就未经过西州省煤业总公司同意，是你们榆树县政府擅自决定的。”
顾建国一听杨副台长的态度，立即针锋相对地回答：“如果你不懂全省煤业系统的历史沿革和体制框架，可以看一下这个文件。”说着把省政府的文件摆到了桌上。
“改制过程我基本上有谱了，可在任命领导的事宜上上下级公司各执己见，我认为人家上级公司多年就掌握个领导任命权，你们公司职工将前来宣布任免决定的总公司领导、分公司领导及高水市政府有关领导拒之门外的做法，难道符合规定？”
郭世东的回答切中要害，“按照省政府的有关文件精神，煤业公司以条管为主，领导班子上划一级管理，由上级任命，而榆树县煤业公司改制后成为股份制企业，股份制企业的领导则应该是通过董事会任命。上级公司不与控股的县政府协商就下派领导，不是以权力来挑战法律的粗暴行为吗？你们电视台与上级公司沆瀣一气，就不怕承担助纣为虐的责任？”
杨副台长的态度有点动摇了，“可我们如果半路停止播出，就构成了播出事故，也会在社会上引发非议。”情急之下，他给翟居高打电话，叫他过来商议。
吕秋高装做不知清，听完杨副台长的解释，建议：“既然我们擅自取消，会落口舌，不如让榆树县政府和煤业公司出个停止播出建议书，根据他们的建议，为了避免在社会上引发负面效应，我们作出停止播出决定，这样于情于理都能说得过去。”
尽管杨副台长很不情愿，但担心捅娄子，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看着郭世东他们把停止播出建议书写好后，与吕秋高一起在上面签了字。
郭世东在从槐花市回榆树县的路上给要海打电话告知协调结果，要海悬了一天的心才放了下来，他由衷地感谢李丰秋郭世东的支持，说在公司的食堂等他们一起回来吃饭，已经做好郭世东最爱吃的酸菜抿圪斗。
之后要海也觉得纳闷，怎么原来对榆树煤业公司改革持明显反对意见的郭世东助理，突然反过来为榆树公司说公道话呢？难道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换届选举，不愿意得罪更多的人，在暗中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要海的心七上八下被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更多的知心话是应该面对郭世东说还是回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