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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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的高校里面也是用权力说话的地方，学术已经不再单纯，学术已经成了权力的另外一道光环。
总之一点就是，如今的高校领导都很现实，他们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了权术上面，在日常的管理上也是采用官僚主义的那一套，而真正用心去思考教育问题的人却非常、非常的少。我作为省招办主任，如果单纯地从自己的工作来讲本来应该赞同高校扩招的，但我毕竟也是曾经的一名教育工作室，所以我很是担忧扩招后会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因为我们目前的教育体制和教育理念根本就跟不上。
我很怀疑在如今这样的高校环境下面可以教育出真正合格的人才来。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武校长的这种理念更加难能可贵。我心里在想：在如今的高校里面，像他这样依然能够保持着教育者良心的人不多了。因此，我顿时就由衷地从心底里对他有了一种真实的尊重。
我们正说着的时候有人敲门进来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冯主任，这位是我们学校的后勤处长。”武校长即刻介绍道。
后勤处长却在朝着武校长汇报，“武校长，您给我打了电话后我马上就让人去找了一下，现在学校里面的商业门面肯定是没有了，那些门面今年才重新招租出去，合同期是两年。”
武校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既然没有了，那你跑来干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必须找到。”
我顿时就觉得这两个人好像是在演戏，不过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大，要让武校长演戏的话可能还真的很麻烦。于是我说道：“那算了。我去其它高校看看。”
可是武校长却说道：“不行。你老弟找我办这样一件小事，如果我办不好的话岂不是被人笑话？”随即他去看着这位处长，“你说，还有其它办法没有？”
处长谄笑着说：“武校长，刚才我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您打断了。是这样的，在我们学校后边的教师宿舍区里面有一个仓库，那里原先是用于存放学生用坏了的桌凳，现在学生宿舍的桌凳都配套了，所以也就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经常维修了。那地方还不错，起码有三百多个平方，简单地打扫、装修后就很不错。”
武校长问道：“具体在什么位置？”
处长说：“就在教室宿舍和教学区之间，比较单独的一个地方。”
我听了后顿时就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了，“那，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好吗？”
武校长说道：“我一起去看看。”
随即，我们一起去到了那个地方。
这是一个小山包，在下山包的上边有一排平房，看上去倒还不错，是那种五、六十年代的建筑，红砖黑瓦，建筑样式古朴。
到了那里后处长将门打开，我发现里面堆了不少破旧的桌凳，让屋子里面看上去很杂乱。不过这地方确实不错，里面只需要简单粉刷然后购置一些桌椅就可以了。当然，灯光很重要。
这地方最不错的是处于教学区和家属区之间，而且相对比较独立和安静，在这样的地方搞一个音乐吧应该是非常合适的。
所以我感到非常的满意。于是我问那位处长道：“如果要租用这里的话，我说的是这里的全部。一年的租金需要多少？”
处长去看着武校长。
武校长笑着说：“随便收一点吧。搞音乐酒吧也是为了丰富我们学生的第二课堂嘛，租金不要太高了，租金高了成本就高，学生消费起来就困难，这样一来的话也开不长久。这样吧，一年两千块差不多了。”
我想不到武校长竟然如此优惠，要知道，如果在这样的地方开一家小饭馆的话，一年的租金起码得五万块以上。我急忙地说道：“武校长，这价格太低了别人会说闲话的。我觉得还是得按照最起码的市场价格执行才是。你说呢？”
武校长大笑，“冯主任就是觉悟高啊。哪有你这样的？你去买菜，别人说一块钱一斤，你说，两块卖不卖？哈哈！”
我也笑，“武校长，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帮我找到这个地方我就已经非常感谢了，如果租金太低的话别人也会说你的闲话的。”
武校长说：“谁会说我闲话？我说了，这是为了丰富学生的第二课堂。到时候你让你那朋友挂上校团委活动中心的牌子就可以了。我给团委那里打个招呼就是。”
我心想这样倒是不错，既有了一种说法又便于今后音乐吧的生存。于是我不住向武校长道谢。武校长随即对处长说：“那就这样吧，你派人尽快把这里收拾干净，把这周围的杂草都除干净，种上一些树。我还不知道在校园里面竟然有这样一个死角，你看这里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处长连声答应着。
我在心里不住感谢他。我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把这里的环境搞得更好。但是我这样感激的话却不便于在这里讲出来。
随即武校长让那位处长离开了。我这才开始不住地向他道谢。他朝我摆手道：“不用谢，我们是什么关系啊？这么点小事情，很简单的。”
我顿时就笑了起来，“武校长，我给你提个意见。”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哦？你快说。”
我笑道：“武校长，你平日对自己的下属太严肃了。你看刚才那位处长，他被你吓的，连话都差点说不清楚了。”
他听了后顿时一怔，随即大笑。
“你去哪个国家？明天走？”他随后问我道。
我点头，“去欧洲。现在的考察嘛，主要还是旅游为主。你说不是吗？”
他再次大笑，“那这样，今天晚上我请你吧。我今天请了我们学校所在地的区长吃饭，为了商量我们购买学校外围几块地皮的事情。”
我急忙地道：“那算了。我还说我来请你呢。这样吧，我回来后再说。对了，既然你们今后要搬到大学城去，干嘛还要在这附近买地啊？”
他说：“你也看到的，随着城市的发展，我们这一块的地皮越来越值钱了。今后我是不打算放弃这里的，现在学校的这地方可以用于今后实习生住宿，因为我们的教学医院都在市区里面，这样学生今后实习才方便。此外，我们的硕士和博士的教学点也应该放在这里才最好。我们的校园还是太小了，所以我希望在自己这一届能够尽量把校园扩展一下。反正目前的土地价格还不是特别的高。”
我禁不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武校长，你考虑得真长远。这才是百年大计啊。”
他笑着说道：“谢谢老弟的赞扬。我这个人喜欢干实事，我抓权的目的和有些人不一样，有些人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我是为了能够为学校的未来尽量多做些事情。呵呵！当然，我也是为了个人的价值和理想得到体现。”
我由衷地道：“武校长，你这境界就已经该我们很多人学习的了。”
他大笑，随即低声地对我说了一句：“章某人最近给省委组织部打了个报告要求退下去。”
我很是诧异，“为什么？他的年龄不是还没有到吗？”
他说：“现在他这个党委书记当得也没有多少乐趣。如果我要是他的话也会这样请求上级的。他是搞专业的人，现在退下去不但可以享受如今的待遇，还可以回到他以前的科室继续上班，或者看看门诊什么的，这样的生活不是比他现在更好吗？”
我不禁叹息，“看来他确实是想通了。那我一会儿去看看他。不管怎么说我和他还算是多年的朋友，这时候应该去看看他才是。”
他点头，“倒也是。对了，王鑫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最近就上常委会研究。”
我再次朝他道谢，却忽然发现他正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霍然地就明白了：我说呢，他今天对我这样的一件小事情居然如此热心，而且还亲自陪同我到这样的地方来。想到这里，于是我说道：“章书记退下去了，书记的位子不是就空出来了？你现在是校长、党委副记的位子理所当然就是你的了。”
他即刻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弟，你真是老哥哥我的知音啊。这件事情还需要你在林部长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呢。”
我说：“何省长那里也需要你去做些工作才是。毕竟她是分管领导。”
他摇头道：“何省长这个人比较低调，只要省委组织部决定了的事情她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反对的。”
我说：“是吧？那就好。行，我在出去之前给我姐讲一下。反正你的这件事情是顺其自然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很是高兴的样子，“老弟，干脆你晚上还是和我一起去喝酒算了。那位区长也是豪爽人，你们一定会一见如故的。”
我急忙地道：“今天就算了。我明天要走，今天得回家去准备一下。对了武校长，我让我那朋友到时候直接来找你啊。就是准备租这里的那个女孩子。”
他豪爽地道：“没问题。”
随即我真的就去到了章书记的办公室里面。
我进去的时候他有些诧异，“小冯，你可是稀客啊？今天怎么忽然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我说：“今天过来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两鬓已经斑白了，整个人看上去很老态。我不禁在心里叹息：这个人曾经是多么的好强啊？可是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由此可见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即使是再强势的领导也都有退下去的那一天，那时候也就算是退出历史舞台了，随后要不了多少年就会被人们遗忘。所以我心里就不禁在问他：那时候你那么强势，这是何苦呢？
当然，我只能把这样的想法放在心里。
他请我坐下，“小冯，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来看我。你是不是听说了我的事情了？”
我点头，“也是刚刚才听见。”
他笑道：“你是不是很同情我？觉得我好强了一辈子结果现在却灰溜溜地离开了？”
我摇头道：“你这不叫灰溜溜的啊？是你自己不愿意干了好吧？”
他却叹息道：“差不多。哎！如今我是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一代人干完了就得把位子让给下一代人。这是自然规律，任何人都必须得服从这样的规律。”
我想不到他竟然能够这样想得通，“章书记，那你今后还回医院上班？”
他笑道：“是啊。偶尔去查查房，看看门诊什么的，这很不错啊。如果自己喜欢的话就出国去看看诗语，这样多好？”
我顿时怔了一下，“诗语，她，她还好吧？”
他看了我一眼，“他如今找了一位当地华侨的儿子，正准备结婚呢。小冯，以前是我不对，婚姻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强迫的，可惜那时候我想不明白。冯笑，请你理解一位当父亲的人对自己女儿的感情。哎，现在我算是悟透了，可是却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豪情壮志了。人啊，这一辈子其实很简单，年轻的时候得看远，得怀有宏大的人生奋斗目标，不为眼前小利斤斤计较，不为眼前小事而牵绊了心情；中年的时候得看透。现象是纷繁复杂的，要学会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这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独特的眼光。如今的我得看淡。将功名利禄置身度外，将世间的纷繁复杂看淡，从容淡定，无为而为。人这一辈子其实就是这样简单。也就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一趟，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现在我的事情做完了，那我就应该离开自己的岗位去享受自己的晚年了。”
说实话，他的话让我很感动，因为我完全相信这是发自他的内心。我说道：“章书记，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叫上王鑫。”
他却摇头道：“不用了。现在我觉得每天回家吃家里老婆做的饭菜是最舒服的。王鑫。。。。。。他还很年轻，今后他的路他自己去走吧。你也一样。”
他真的变了，变得如此的恬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