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阵前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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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生走进院中，面色凝重，对石头说道：“石头回家去。我有要事跟谢伯伯说。”
灵蕴听见响动，出来一看，却见冬生一身戎装，快步走来。
“那个消息是真的。”冬生开门见山，“更过分的是，突厥趁我朝中动荡之际，集结大军压境，我等需尽快返回凉州。我来与你们辞行。我曾说要带你们去凉州，现下怕是不行了。等我大胜凯旋，回来接你们！”
“突厥的消息够快的。”灵蕴皱眉。
“什么消息是真的朝中为何动荡突厥怎么突然来袭”谢父一头雾水。
“你没跟伯父说”
“我想等你核实之后再说。”灵蕴有些为难，“阿爹，你听我说，皇上他中风了，太子哥哥去世了。”
“太子，去世了”谢父头脑之中似有一道惊雷炸开，吐出大口鲜血后不省人事。
灵蕴没有想到这个消息对父亲的打击如此之大，真是后悔应该早些时候委婉一些说出来。两人一直守在谢父身边，子夜时分，月上中天，谢父才悠悠转醒。
“爹爹你醒啦”“谢伯伯你醒啦”两人异口同声。
“芃芃，冬生，扶我起来。”谢父挣扎着起身，问冬生：“太子怎么薨的”
“中毒。陛下昏迷二十多日始终不见好，太医院束手无策。后来晋王推荐了一位民间医师，给陛下施了针开了药，陛下有些好转。可是林贵妃跑来哭闹说是那医师有问题，是晋王派来害陛下的，再不让陛下继续吃药。太子支持晋王，坚持药没有问题，就以身试药，结果中毒后不治而亡。”
“晋王推荐的大夫，太子试药，呵，好一个一箭双雕之际啊。”谢静芝喃喃，“陛下当真没有醒来吗”
“没有，出事之后那位民间医生被严刑拷打，晋王也在宫内被软禁数日。直到最后查出了投毒者。”
“是谁”
“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婉秋。趁煎药的小太监不留意投的毒。后来知道自己误杀了太子，就……畏罪自杀了。晋王和那位医者自然洗刷了冤屈。”
“怎么可能！”灵蕴惊呼不相信，“婉秋姑姑为何杀皇帝”
“她留下遗书，说是因为她在谢家长大，谢家对她有大恩，她要为谢家报仇。”
“哼，怎么，他是承认了他就是陷害谢家的幕后黑手吗”灵蕴气愤，“他这是不放过任何跟谢家有关的人啊。”
“咳——”谢父又吐出一口鲜血，灵蕴快要急哭了：“爹爹，你别激动了，事情总会有转机的，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不，不会了。”谢父摇头，“都是我的错啊。我把那封信烧了，事情烂在肚子里不就好了，为何要告诉他我单知道血浓于水，却不想权欲会把人变成了鬼！咳咳——”
“爹爹，你别激动。”灵蕴轻抚父亲脊背为他顺气。
“你们认为这事儿是个阴谋真凶另有其人”冬生不解。
“突厥入侵又是怎么回事儿”谢父不答，转而又问。
“这事儿也甚是古怪。陛下昏迷不过二十日，突厥却仿佛提前得知消息，于五日前就集结了数十万大军犯我边境。现在西北边防只有朱总督和盛宏将军的三万人马苦苦抵抗。而太原和大同驻军的调动都需要王爷手令。西北危急，我，我马上就要出发了，您，一定多保重。”
“好啊，好孩子，强敌压境，大丈夫该当戍守边关，建功立业！可惜，老夫年老体弱。”谢静芝眼中精光闪现，突然问道：“惊鸿用着可还顺手”
“惊鸿……”冬生有些不好意思：“顺手！”
“爹爹。”灵蕴没想到过了三年，这把长得跟旁的也差不多的刀爹爹居然还能一眼认出。
“管家告诉我惊鸿丢了，我还有些奇怪，后来看到你那把小匕首和他手里的惊鸿，我就明白了。”
灵蕴有些羞赧。
“可否给我看一眼”谢老爷突然说：“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你还可以，惊鸿可以！”
惊鸿的刀锋在昏暗的油灯下依然熠熠生辉。“你已经拿走我的一个宝贝了，”谢老爷拉过女儿的手与冬生的手相握住，“我此生就剩下这一个宝贝了。善待她保护她，你做得到吗”
“爹爹，他就要出征了，你说这些做什么。”灵蕴抽回手。
“就是因为大战在即，生死未卜，让你们阵前成亲，不失为一桩美谈。”谢父又咳嗽两声。
“爹爹，你说什么呢，什么阵前成亲。”
“不成的，谢伯父，您也说了，我这一去生死未卜，这万一……岂不是让灵蕴成了寡妇。”
二人几乎同时拒绝。可谢老爷不以为意，竟然笑了起来：“我第一回看走了眼，害的女儿所托非人。这次定然错不了！你不愿娶她吗是嫌弃她嫁过人吗”
“不不，自然不是，我做梦都想呢。”
“这不就成了。你呢”
“爹爹，我……”
“你母亲孝期已过，如今成亲刚刚好。咳咳——”谢老爷打断她。
灵蕴深知父亲现在不能受到刺激，“等冬生凯旋我们再成亲嘛，现在仓促了些。”
“是啊，现在时间太赶，太委屈芃芃了。”冬生也建议。
“我怕我等不到了……咳咳——”
“爹！胡说什么呢。”
“本以为还有昭雪之日，可如今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爹爹，你还有我，我们还要去找阿盛，怎得就没希望了”
“不用哄我，我到下边等着他，亲自去问问，为何如此，何至于如此！咳咳。”
“爹爹——”灵蕴越发觉得父亲状态不对，似乎是在交代后事。
“鸡鸣了，快去看看你叔叔婶婶有没有醒来。”谢父吩咐冬生。
冬生略一犹疑，去了隔壁。
“你对他有情，为何不愿嫁”谢父问。
“我不想嫁人了。我只想找到灵均，替谢家洗刷冤屈。”
“不，不要再想着为谢家昭雪之事。找到灵均也要告诉他，不要再插手此事。隐姓埋名，好好活下去吧！”
“爹爹，太子哥哥薨了，我们还有别的法子啊。一定有办法！”
“难道你要去告诉晋王真相么”
“可是爹爹，你知道冬生是晋王麾下，为何还让我嫁给他莫非你改变主意了”
“也无不可。我觉得此次突厥出兵很是蹊跷。说不定是对付晋王的手段！若是他为了除去晋王竟然丧心病狂至此，那他便不配再为我大秦君主！”
“我懂您的意思。”灵蕴郑重点头，“可您没必要一定要我现在嫁给他啊。时机并不合适。”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等不到他回来了。”
不一会卫二叔卫二婶都来了。
“这么早打扰二位，实在有要事。”谢老爷勉强起身迎接。“冬生马上就要出征了，我想在他出征前，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啊这太仓促，怕是委屈了谢姑娘。”二叔二婶摆摆手。
“不委屈。你们俩委屈吗”
冬生看向灵蕴，后者点点头：“全凭爹爹作主！”
冬生狂喜，“请二叔二婶谢伯伯上坐！”
仓促的婚礼没有宾客，没有喜宴，没有司仪，只拜了父母天地，喝了合卺酒，就算是成亲了。
礼成之后天已大亮，众人送别，冬生紧紧抱住灵蕴，似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回来。”后者则轻声回应：“我等你。”
纵使再依依不舍，冬生毅然策马疾驰而去。
他的身影看不见之后，谢父缓缓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