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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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冉莘止离开了静心室，云嘉都还没消化掉这块从天而降的大饼。

没有立刻答应拜师，也是云嘉仅存的理智制止了她自己。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云嘉都觉得自己看人不大行，运气更是不行。不摸黑都是要感谢高香烧的勤。

所以，不可草率。

至于那颗息泽灵珠，云嘉也是拜托萍娘寻了一个小木盒放了进去，摆在静心室内的多宝阁架上。没答应人家拜师就用人家的东西，云嘉自问做不来这种事。

辜莘止看了也不说什么，他几乎不缺什么，尤其不缺耐心。时间么，他拥有的寿数已经很长了。

所以在云嘉答应留在济世堂后，冉莘止知道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小徒儿做出决定即可。

不过几日，济世堂上上下下都知道止先生留了一个孩子在堂内养着，是个皮肤细细白白的女娃娃。

冬日施粥送药的时候，这个女娃娃就默默地跟着萍娘忙进忙出，无论是送汤递药还是给人包扎伤口，她都稳稳当当的做着分到自己手头的事情。

好几次，有大夫忙不过来，百草室里仅有的五名药童不够用，就直接喊“云丫头，过来帮下忙”。

好在云嘉学得块，性子又安静，期间不曾出过差错，大夫们竟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堂里不忙的时候，萍娘就会给云嘉还有百草室的小药童们缝补衣物，再抽空做些小食给小孩子们甜甜嘴。

百草室里年龄最小的药童叫苍耳，是萍娘和齐大夫的次子。

云嘉还是去给萍娘送帕子的时候在萍娘屋中看到小老鼠一样啃着糕点的小孩，才知道苍耳是萍娘的儿子。

因着平日里萍娘对谁都是一样的好，云嘉也不曾在意过。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做娘亲的怎会不额外心疼些。

云嘉还记得那日的情形，六岁的小孩被突然推门进来的她吓了一跳。

小脸红红，两腮鼓鼓，水汪汪的大眼睛窘迫的快要哭出来。

云嘉原本还想逗弄一下小正太，结果看他可怜的小模样，不忍叫他哭出来，只得转身出去掩好门道：“姐姐不是有意的，你继续吃你的糕点，不要怕”

最后苍耳因为舍不得浪费娘亲留给他的栗子糕，即使被好看的姐姐撞见自己吃独食，也还是含着两包泪慢慢地吃完了三块栗子糕。

事后，只要苍耳碰到云嘉，他都会不自在的红了面颊，躲到一旁。

真是…可可爱爱。

不知不觉已到了冰雪消融的时节，云嘉对自己渡过了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太平无事的冬天感到讶异。

望着窗外阳光明媚，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仿佛先前噩梦一般的时光从来不曾出现过，连身体都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咚咚咚”

清脆地敲门声响起，元嘉寻声望去。

苍耳小脸红红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来找我的吗”

“嗯…止先生喊姐姐去书房”

“哦…”云嘉慢吞吞从怀里摸出一只鼓鼓的荷包，走到门边。

“谢谢苍耳来告诉姐姐，这包蜜枣给你好不好”

苍耳小脸更红了，摇摇头，噔噔噔跑远了。

云嘉被萌得不行。自从有一次成功给苍耳投食后，她就会习惯性的地将萍娘给她买的果子点子分一份放到荷包里，随时准备投喂小苍耳。

看着小正太跑远，云嘉惋惜似的叹了口气，然后在去见冉莘止的时候绕路经过了百草室，把蜜枣放到了小家伙们的桌子上。

虽然长着小孩模样，可云嘉再清楚不过自己并不是。

对着冉莘止幻术掩饰后的容貌，云嘉觉得自己尚能把持得住，不至于被迷的神魂颠倒。

知道了小徒儿诉求，冉莘止便也不好再以真容示她。

左右她也见过了。

一脚踏入书房，云嘉只觉得自己一脚踏到了半空，低头一看，脚下白云软胖，似梦似真。

“小丫头感觉如何”，眨眼间，冉莘止身着青衫大袖袍出现在了她面前。

云嘉对眼前这个人知之甚少，只知道大家称他为止先生，身份神秘…并且想收自己为徒。

只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收徒。

这种明晃晃打破她有限认知的收徒方式。

她哪里知道，冉莘止把《收徒二三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终选了一条玄崟看了都说好的收徒守则。

内容也非常简单粗暴，给徒儿秀操作！

云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紧闭双眼胡乱点了点头。

冉莘止牵着她的手，把她揽入怀中，轻声道：“不必害怕，你睁开眼睛看一看”

不知怎的，云嘉心底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人的眼神那样凉，声音却是这样温暖，真的是好奇怪的一个人。

这样想着，也忘记了害怕，乖顺地睁开了眼睛。

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白云悠然，阳光和煦，青山连绵，湖光粼粼，繁花似景，世外桃源一般。

见她看的入迷，便知她欢喜。冉莘止广袖一挥，繁星如梦，晚风恣意，又是一番景象。云嘉只觉得自己伸手便可摘下头顶忽闪忽闪的星辰，一种不可言喻的兴奋冲上心头。

冉莘止不动声色祭出一条金色缎带稳稳托住云嘉，自己随后松开了手道：“想去哪里就自己去看一看罢”

云嘉一时以为自己在梦中，遂雀跃不已地乘着金色缎带把冉莘止的乾坤丹境逛了个遍。

而冉莘止坐在湖中小舟一边喝茶一边放出神识跟着她。

小姑娘难得这样开心，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等到云嘉逛累了，金色缎带便将她托送到辜莘止的小舟上。

她躺在木板上，感觉脑袋发热一样晕乎乎的，心里却一片宁静，甚至可以听到水流淙淙的声音。

云嘉回想刚才，自己心念一动就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看到了喜欢的美丽花朵，只要抬手就可触碰…

星幕璀璨下，虫声交织，湖水淙淙，云嘉心神摇曳。

“止先生，你这里有萤火虫吗…嗯…就是那种小小的，会发光的小虫子”

冉莘止想了想，而后再次挥了下大袖。

星星点点的绿光临水而照，渲染了大半的空间。

云嘉翻了个身，趴在舟边，指尖点过一只只渺小可爱的小生灵…修士啊…竟然真的有修士…

她呢

她也会成为修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