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你杀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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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冷云卿说起浅黛时，李嬅特意嘱咐甘棠替她留心，所以，一折回书房，主仆二人一人回忆一些，很快找到冷云卿说的那本药书，很快找到冷云卿说的那几味药材。
李嬅找来五片竹片书签，分别夹在五味药材的对应页里，而后不确信地问甘棠：“半夏、决明子、麦冬、夏枯草、七里香，除了这些，云卿可还说了别的”
“殿下，婢子记得，就是这些。”甘棠摸着眉毛仔细回想，想不出遗漏之处。
“好。”
李嬅合起《神农百草经》，放到甘棠手上，“拿去给浅黛，两日之后，她能完整背出五味药材的功效、禁忌，便去冷氏医馆落脚。她背不出来，让她离开晟京。”
“殿下，两日后，这本书，是否要收回来”甘棠眸中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忧愁。
“不必。”
李嬅走到窗边，仰望夜幕中的天空，语气低沉：“日子到了，你不必告知于我，照做便是。”
“殿下，她该与你辞行的。”甘棠捧着《神农本草经》往外走了两步，心有犹豫，停步不前。
“没什么该不该，我不会见她。”李嬅本不想再说话，顿了顿，还是说：“银两，你看着准备些，自行做主。不论去哪，她还有个弟弟，姐弟二人今后如何讨生活，让她好好想一想。命是个人自己的，个人好自为之，谁也顾不得谁。”
“殿，婢子明白了。”甘棠还想说什么，见李嬅烦闷，行个告退礼，退出书房。
走在从书房去往浅黛住处的路上，甘棠回想起许多事，她回想起她与浅黛第一次进宫，第一次见到小公主的画面，她回想起她与浅黛陪着公主抚琴、读书、笑闹时的画面，她回想起公主不得不装疯卖傻时，她与浅黛，是怎样陪着公主度过种种难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们之间有一起长大的情谊，她们三人是最要好的姐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呢
浅黛细心聪明，善解人意，行事稳重，她则性子急，又粗心，嘴还笨，她与浅黛是互补的，曾几何时，她们一同陪在殿下身边，即便偶尔有些许争吵，无伤大雅，到底热热闹闹。
谁知，一转眼，殿下身边就只剩下她了。
如儿芬儿蔻儿那些小丫鬟当然也是服侍殿下的人，可那些人与她，哪有什么一同长大的情谊，她与那些人，哪能有她与浅黛那么要好，她与那些人相处，哪能毫无保留，终究是隔着些什么的。
想到殿下专程派她和齐峰接宋归雁回来，她就来气。殿下还教宋归雁看账本、打理府中事物，假如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些事情自有浅黛担着，哪里轮得到什么宋归雁。
哎。
走着，走着，甘棠不时唉声叹气。
才知晓浅黛背叛殿下那阵，她真是恨得牙痒痒，怎么看浅黛都不顺眼，事到如今，浅黛马上就和定华长公主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殿下还是那个殿下，嘴上再怎么不高兴，心底终究是柔软的。
殿下若是真的气不过，大可以像杀了芬儿那样杀了浅黛，她没有。她哪怕不给浅黛任何钱财，直接将浅黛赶出晟京城，已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殿下为浅黛考虑了一条不错的出路。
殿下表面上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上，她心里是很希望浅黛能背下那五味药材的吧。
浅黛的家乡早就什么都没了，殿下是担心，浅黛离开晟京四处流浪，会受人欺负。
想了一路，愁了一路，甘棠终于走到了浅黛屋里，毕竟做过一场姐妹，浅黛与甘棠都有太多话想对彼此说。
这一夜，李嬅并不催促甘棠复命，留给浅黛与甘棠足够的叙话时间，并且，甘棠离开书房不久后，李嬅出现在碧心苑。
“殿，殿下。”
碧心苑卧房，看见李嬅，沈红蕖急着挣扎下床行礼，李嬅摆摆手，示意沈红蕖免礼，“好好躺着，注意伤口。”
“参见殿下”
守在沈红蕖身边的怜儿朝李嬅行大礼，李嬅绕过怜儿，走到床沿坐下，“你可有好好照顾你主子?”
“殿下，怜儿自小跟着贱妾，是最体贴不过的人。”沈红蕖原本平躺在床上，她想勉强自己坐起来，额头青筋暴起。
“伤口恢复得如何”李嬅看着沈红蕖苍白无血色的脸，按住沈红蕖的肩膀，不许沈红蕖起身，“躺着，少动弹。”
“贱妾谢过殿下，请冷郎中来。冷郎中是名医，伤口缝合得好，药也好，贱妾已好多了。”沈红蕖的笑容不可谓不真诚，只是，她的气色很不好，笑得一点也不美观。
“你叫怜儿是吗起来回话。”怜儿仍跪在地上，李嬅说。
怜儿不敢起身，李嬅瞪怜儿一眼，怜儿才乖乖站起来。怜儿拘束地站在床边，李嬅问怜儿:“煎药的小丫鬟，可尽职尽责?一日三餐，厨房可都按时送过来?”
“回殿下的话，姨娘的药，婢子都是自己熬的，素日的饮食，厨房，厨房”怜儿说着说着便结巴起来。
“厨房送来的饭菜，并不好，是不是?”李嬅猜出原委，平静的面庞有了轻微起伏。
“殿下，多谢您还想着我，您莫为难怜儿，贱妾本就是该死之人。”沈红蕖忙说。
“你想死，也别死在本宫府上。好好养伤，尽快恢复。一月后，本宫替你要来和离书，你走吧。”李嬅为沈红蕖掖了掖被角，冷声说。
“殿下，您要贱妾与江振和离?”沈红蕖惊恐万状，一脸地不敢相信。
“你还爱着江振?”李嬅问。
“不爱，再也不爱了。”沈红蕖拼命摇头，急躁而悲愤地望着面前的公主:“殿下，求您给贱妾些时间，贱妾还不能离开这座府邸。”
李嬅转回头，视线落在沈红蕖某日躺过的地毯上，“你老实说，你如今，是不是一心想杀了江振?哪怕本宫要取你性命，你也会求本宫，求本宫给你些时间杀了江振?”
“殿下，江振杀了贱妾的孩子，江振杀了他自己的亲生骨肉啊。”李嬅一语勾起沈红蕖的伤心事，沈红蕖不禁哽咽，哭得一声比一声伤心。
“情绪过激，不利于你养伤。一月后，如期离开吧。”
李嬅站起身，背对沈红蕖，身形清冷有气魄，“以你的本事，自保尚且艰难，你杀不了江振。再者，江振的命是本宫的，能送他上路的人，唯有本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