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熟悉的陌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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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近了，女子的全貌在洞口篝火的映照下更加分明。她身上穿着一套整齐的蓝色皮甲，纹路精美，造型简洁。护肩末端形成向上翘的尖端，战裙边沿是一圈银边，一对护腕上则各有五道银环。
怎么感觉这女子有点眼熟？雷利纳闷的挠了挠头。现实生活中当然不可能有人这么穿，难道是在老美的魔幻电影里见过？
随着他视线移动，最后定在了女子胸口的一个图案上。那似乎是一枚徽章，呈椭圆形，天蓝色为底，周围一圈银白色云纹，正中央，一把鹰头利剑斜插在一本厚厚的大书上面。
雷利脑子忽地轰的一声，愣住了。
这女人身上的蓝色战甲，是诺森罗克王朝诸军种中最为精锐的，戍守王都拜科努尔的中央军的标准军装，军徽！而且，普通中央军士兵军徽上只有一把鹰首剑，而这个女人的军徽中还多了一本书！那是魔法书的标志，这代表这女人出身中央军的核心部队魔剑士团！
这还不止！雷利视线又迅速挪回那对护腕上。
护腕上的银色环圈是中央军军衔的标志，五道银环，这是旗尉官的军衔。旗尉这一层，在诺森罗克军制体系中是承上启下的中坚军官力量。既能出战时直接指挥一支或多支中队战士冲杀，又能参与高级军事会议的整体谋划决策。所以诺森罗克军方历任高官，包括在历史上留下传奇威名的五大元帅，以及其下掌握各地方军团的军团长们，都无一例外担任过旗尉这一衔的军官。
雷利不由得苦笑。
这所有的知识，包括之前在小镇时想到过的雪与火之歌，野玫瑰军团，都是他昨晚睡前看的那本魔幻小说所载——当然这个昨晚，指的是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前在现代世界的那个晚上了……
《悲伤之轮》，这套由号称“当代托尔金”的美国作家凡•帝隆撰写的魔幻小说，高踞纽约畅销书排行榜二十五周之久，也是他这个魔幻爱好者反反复复读了不下十遍的小说。他还曾经和一个大学同好在星巴克里唾沫横飞的对其中的情节争论了一整天，拿纸笔反复推算里面的一场场战争按他们各自的理解加以改变的话会走向何方，直到店员客气的请他们离去，告知打烊为止。
雪与火之歌，是这套小说的第一部，书中第一场战役的名字，也是诺森罗克这个伦琴大陆上最古老庞大王国最后的挽歌……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入迷太深，出现精神幻想把自己想象成置身于同样的世界里？但从昨晚小镇突围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真实而清晰，一如现在阵阵刺痛的胸口。
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诺森罗克中央军最声名显赫的女军官欧若拉•法尔科姆无疑了，现在已是二阶圣骑士。别觉得很低，圣骑士一系总共也就四阶而已。而按全大陆各系职业的整体实力划分体系，在青铜，黑铁，白银，黄金四大等级中，她已处于黑铁上阶的水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之后用了不到十年就成为了顶阶的神圣骑士，而她在军队中的成就，更是现在无数嫉妒她，而又鄙视她出身平民的人死也没想到的……
那么之前那个小镇就应该是诺森罗克西北行省米德尔大区西部边境的小镇塔亚，而他现在所处的时期，就是蛇与落樱之年的初冬，亡灵与兽人联军入侵的开端，接下来……
雷利不禁打了个寒颤。按书中的描写，接下来长达一年多的战争里，诺森罗克一败涂地，整个西北国土变成了亡灵与兽人的乐园，人类的地狱。不过虽然经过了再一年多的大战击退了两族联军，但诺森罗克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元气，持续千年的王朝轰然崩塌，进而引起整个大陆烽烟遍地，征伐不休。
他在那里想着这些前前后后的事，却不知周围已是一片寂静。他们这一伙逃出来的人大概就二十多个，都是少男少女。这时看到雷利盯着欧若拉胸口发呆，一个个神情诡异。
他们并不清楚欧若拉的来历，这些边境小镇的居民长这么大最远也只到过附近最大的城镇伊斯特本，连伊斯特本城卫军的衔级都分不清，更别说王都中央军。他们只知道这个冷如冰霜的女人是个军官，而这一路逃难，欧若拉的武技与魔法水准，以及作战上的各种经验早已折服了他们，视作头儿了。
有几个毛头小子甚至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眉飞色舞的等着看雷利的“好戏”——也许雷利又会再度昏睡一天？几个女孩子则满脸鄙薄的看着雷利。
不过女军官看着雷利的呆样，只是眉头微蹙，片刻后，忽然问道：“你认得……”
她的话惊醒了雷利，他的思绪还在大战中打转，顺口答道：“当然，欧若拉旗尉嘛，中央军魔剑士兵团第三纵队指挥官，久仰大名。”
其实标准纵队一级一般都有千人上下规模，由校级军官执掌。不过魔剑士兵团作为精锐核心有所不同，普遍存在低职高就现象，而且其一个纵队也只有五百人左右。
周围这些塔亚小镇的年轻人当然不懂这些底细。他们只知道，附近最大的城镇伊斯特本的驻军也就只有半个标准纵队。别说那个傲慢到骨子里的指挥官吉布森将军了，就说那些只管着十来个人的军士，在普通镇民面前哪个不是眼睛长到天上去了。而这个来历莫测的女人竟然和吉布森一个等阶，还是中央军的！
他们一个个傻了眼，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欧若拉也愣愣的盯着雷利，半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诡异的寂静终于令雷利回过神，他诧异的环视一圈，奇怪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结果这群村镇的年轻人轰然鸟兽散，一个个躲得远远的看着这边，只有小丫头坚定的留在他身边。小姑娘的视线在雷利和欧若拉之间不住扫视，抿着小嘴不知在想什么，左手攥得雷利更紧了。
雷利无语的摇了摇头，凝望着这片山谷道：“幸亏你以前跟你父母打猎发现了这个地方，否则我们也许早死在那些骨头架子和野蛮人手里了。唔，去祭奠过你父母吗？要不我们都去祭拜一下吧，也算老人家对我们的保佑了。”
说完半响没听到回应，他转头望去，就见欧若拉脸上一副前所未见的表情，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看着从深渊爬出来的恶魔。
糟糕，说顺嘴了！雷利额头冒出几滴冷汗，飞速思考如何善后。
据小说所载，欧若拉其实就出身于塔亚小镇。只不过她父母是山民猎户，大部分时候住在山里，只有用猎物换钱，或者她母亲要接些缝补纺织的活计补贴家用时才出现在小镇上。欧若拉平常出现在镇子里的时候就更少了，大概也就每年丰收祭或者王国建国纪念日，镇子里办篝火晚会的时候会来。而在欧若拉十岁那年，她父母相继去世，小女孩独自一人离开，从此不知所踪，镇子里也没几个人当一回事。
一直到欧若拉成为了王国军方重将，一次公开回乡从这个黑松谷里将父母尸骨迁到王都，世人才得知她出身在这个边陲小镇上。
雷利还没想出个办法来，叮的一声轻响，剑芒闪过，一柄银光灿烂的长剑就搁在他脖子上，他都来不及动弹。
如果按这个世界的等级划分对比，他大概顶多算青铜上阶，也许摸到了黑铁下阶的门，但比起欧若拉这个黑铁上阶的圣骑士，还差得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