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截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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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顾大爷正拿着一个大搪瓷碗吃面，见我过来，大声冲我招呼说：“小绯，你回来啦？”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只好含糊地点点头说是啊，刚刚才回来。
顾大爷笑说：“回来好，回来好。”自顾开始吃面。
我就凑过去跟老头聊了几句。他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我，还以为我出远门了。
我心里一跳。微笑说：“这儿是咱家，再怎么出远门也得回来不是。”
顾大爷连连说是。
我跟老人家道了个别，就径自往楼里走去。没想才走几步，就被顾大爷给叫住了，问我下午有没空。
我说有的，问他有什么事。
顾大爷说：“明天下午是莫先生的追悼会，你平时跟他关系不错，所以问问你去不去。”
我脑子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被顾大爷称为莫先生，又跟我关系不错的，那只有跟我住同一个楼里的邻居老莫。
“怎么回事？”
顾大爷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好些天的事了，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吧。”说着一张老脸皱成了茄子。
我听他的意思，好像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仔细一问，才知道我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小区里居然连着死了六个人。说起来都还是我认识的，是这楼里的老住户。其中有五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是好端端的一口气没缓过来就过去了。
在我印象中，这几个老人虽然年纪颇大，但平时身体很好，每天都在一块跳广场舞，身子骨比许多年轻人都硬朗，怎么说走就走了。
还有老莫。他才不到四十，而且平时特别喜欢运动，是我们这有名的健美先生，怎么就这么没了？
顾大爷说也是奇了怪了，莫先生原先只是不小心淋了雨得了急性肺炎，也不是多大的病。但五天前的一个晚上，居然连着吐出几口血，结果没等送到医院就咽气了。
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连着死了五人，这不太可能是巧合。我说我明天会去的，跟顾大爷道了个别，就急急忙忙地往自己家赶去。
一口气跑到八楼。老莫家的门关着，显然家里没人。我一阵黯然，走到自己家门口。房门紧闭，我身边也没有钥匙。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看到，就悄无声息地穿墙而入。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一摸桌子，积了一层灰。显然已经有很久没人住过。
屋中的摆设倒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跟以前相比显得整洁了许多。我到卧室一看，那口四兽银棺已经不见了。衣柜里我的衣服都在，其他摆设大体也没什么变化。
只是在我床头，找到了两根长头发。我这房间从来没带女性来过，不可能是谁无意中掉下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看来她还在我屋里住了一段时间。
我在房中翻了一遍，无意中在床底看到一根赤黑色的铜钉。竟然是那根灵龙镇煞钉，没想到掉在床下，还留在这里。
我摩挲着钉子上的铭文，不由百感交集。这东西也是道家的镇煞法器，是件好东西，小心地将它收好。
我把门关好，下楼后就去了趟物业，把前几个月欠的物业费给交了，又连着把明年的物业费也一块儿先预付了。
我付了钱，在一边等着拿收据。等得有些无聊，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没看到小许，请假啦？”
我口中的小许，就是物业那个跟我比较熟的小姑娘。我以前来交物业费，都是她接待的我。
那位给我打收据的大姐说：“小许病了，已经好多天没来上班了。”
我吃了一惊，问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大姐说好像是感冒，不过好几天了，一直也没来上班，大概是还没好利索。又说这小姑娘一个人孤身在外，病了也没个人照顾，也是挺可怜的。
我记得之前听小许提起过，她好像也是住在这小区里，不过是租的房子。我觉得有些不妙，连忙跟大姐问了小许的住处，拿了收据就出了物业。
小许家住在这个小区里的另外一栋楼，我按着地址找上去。在外头敲了敲门，连喊了几声“小许”，却没听到有人应声。
我也管不了这许多，见四下无人，就按着房门穿墙而入。这是个不大的单间，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姑娘盖着被子卧在床上，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看不清面貌。
我喊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小巧秀气的脸蛋。确实是小许，只是双目紧闭，嘴唇惨白，肌肤触手冰冷。
幸好还有呼吸。但十分羸弱，似乎随时都要断掉。
看到小许眼窝下那极其夸张的黑眼圈，我不禁吓了一跳。不是说感冒么，怎么会变成这样。要是我来晚一步，说不定这小姑娘就死在了这里也没人知道。
我掀开被子，就把她抱了起来，准备送去医院。但刚一抱入怀中，就觉得不对。这小姑娘的身体冷得厉害，简直就想碰到了一块冰。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就这么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子，抱起来居然出奇地重，让我觉得简直像抱了一个一百七八十斤的大胖子。
我赶紧把她小心地放回床上。或许，这已经不是医院能解决的事。小姑娘身上阴气已经浓郁到诡异，而阳气衰弱之极，怪不得气若游丝，身上冷得像冰一样。
除非是能够迅速补充阳气，如果再晚上片刻，这小姑娘就没得救了。
我沉思了片刻，取出一瓶阳髓，一气全都吸入口中。然后俯身对着小许的嘴，将转化的阳气尽数渡入。
阳髓的效用十分之强，片刻功夫就开始见效。小姑娘的身体逐渐回温，虽然还没有回到正常的体温，但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呼吸也开始粗重起来，心脏砰砰地跳动。
老莫他们死得蹊跷，小许也病得离奇。我在想，这事是不是跟叶梓欣和闵叔有关。我们这小区向来平静，住的也都是平平常常的小老百姓，不太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出这种不寻常的事。
我这会儿虽然用这种办法暂时保住了小许，但不知道问题所在，这事就没法解决，恐怕小区里还会陆续有人出事。
我努力地回想着老竹竿和老沙学到的东西，但似乎没有一点是能跟眼前这种情况可以对上的。
要是现在他们俩能在就好了。
不过显然这是不可能的。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说了声对不住，把小姑娘的衣服稍稍往上撩了撩，女孩子的皮肤雪白，晃得我有些眼花，但也没看到有什么伤口或者其他不对劲的地方。我慌忙又把衣服盖了回去。
坐在床边苦思冥想了一番，心里一动，拿出琥珀镜戴上。再一看，眼前却是另一番情形。
小许的身体，分别在胸口，两侧腋下，肚脐下一寸，以及四肢的关节处，隐现出一团黑气。再仔细看，还能看到那黑气中还夹杂着几道血色。
老沙说琥珀镜能照见真实，我以为就是可以看到鬼物，没想到还有这种作用。这种夹杂血色的黑气，倒有几分像是老竹竿以前说过的阴秽血污。
据说尤其是女子，特别容易被这种阴秽血污缠身。老竹竿教过我驱除血污的方法，不过这方法我是知道，但因为必须要用到“截脉指”，这种手法极为繁琐，错一步都不行，我疏于练习，恐怕一时间很难成功。
还好，我想到了另一种变通的办法。
我将阴秽血污分布的几处位置默记在心，然后再开了一瓶阳髓，渡入小许体内。但这次与上次不同，我将阳髓转化的阳气全部收拢于小许喉间。
然后再以老竹竿教的“截脉指”，分点几处关窍。由于有阳髓的强势助力，我只要以截脉指进行简单截脉处理，就可以达到效果。
通过琥珀镜，可以看到那一团团阴秽血污在姑娘体内逐渐消散。
见她眼皮直跳，这是即将苏醒的征兆，我赶紧退出了房间。又在门外站了一阵，听到里面传来悉索声，知道人醒了，这才大步走过去，故意发出脚步声。敲了敲门，问道：“小许，小许你在吗？”
听到里头嗯了一声，然后听到一阵悉索和下床身。过了一会儿，小许趿着拖鞋来给我开了门。
这小姑娘的脸色好了很多，这会儿功夫都已经换好了衣服。我咳嗽了一声，说是去交物业费的时候听说她病了，就顺便来看看。
小许感激地冲我笑笑，让我进屋坐会儿。我忙说不用了，就在外面站会儿就行。毕竟里头是姑娘的闺房，刚才闯进去是事出紧急。现在当着人姑娘的面，我可厚不下这脸皮。
我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说现在好多了，应该休息休息就没事了。我说那就好，又随便说了几句，就准备走人。
没走出几步，就被小姑娘给叫住了。
“小陆，你等下。”
这姑娘刚来的时候是叫我“陆先生”的，后来熟了就跟着其他人一样叫我“小陆”。
我问她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她原本苍白的脸这会儿红润了许多，冲我笑了一下，说谢谢我来看她，问我吃饭没有。
我这才想起来，这姑娘病了这么久，恐怕好长时间都没好好吃东西，肯定是饿了。
我说刚从外头回来，也还没来得及吃呢。其实我来的路上一连吃了好几个鸡蛋饼，到现在都还撑着。
小许说：“那正好，等我洗个脸，我请你吃饭。”说完就进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