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中火焰（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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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黜和赵天如谈话的同时，秦濯一个人坐在自己家中的厨房内。收拾完餐桌的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齐黜走过的路，再看看自己的右手——右手的袖子上依稀可见被白炎烧焦的痕迹，尽管身上穿着深『色』的校服，但是那白炎所留下来的淡淡烧焦痕迹在秦濯的眼中是如此显眼，他甚至还能够感受到白『色』火焰的异样的温度，温暖的火苗。
他思绪四处飘『荡』着，从齐黜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到自己面对过的那些堕灵，最后到自己些许烧焦，还留有余温的右手袖口上。他沉默无言着，但脸上显『露』出的某些神『色』表示他想要找一个爆发的机会。
齐黜已经离开了有些时间，他的妹妹秦涟还没有回家，目前，这个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和他手里的白炎——如果白炎有生命的话。
「切......」
一丝声音从他的牙缝中跑出。像是在表达不满和抱怨，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秦濯的眼神不经意间来到了桌子上的水壶上，金属的外壳反『射』出他的脸庞。
他注视着自己的镜像，不自言自语，也不做任何感情表达。一小会儿之后，他再一次发出“切”的声音，这一回要更加沉闷一些，他拿起水壶，嘴对着壶口大口饮水，仿佛壶中的白开水能够浇灭他体内的纯白之炎。
「呵......」这是他放下茶壶之后的第一句话，他左手拿着茶壶，眼睛看着自己的镜像，右手的手指无意中做着无规则的运动，他独自喃喃道：「齐黜......」
秦濯一个人，默默地，无意地，说出了那个少女的名字。可能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秦濯，和齐黜，这两个人有着怎么样的关系——是已经有，不是将来会有——当然包括秦濯这个当事人在内。
在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壶，让视线从自己的镜像中离开之后，一个女孩出其不意地进来了——当然，不是齐黜。
「我回来啦，哥哥。」在秦濯的身后，秦涟大声且活泼地说道，仿佛是在给秦濯一个惊喜。
听到自己妹妹的声音，秦濯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他只是缓缓地将手中的水壶放回原处，慢慢地转过头去看向秦涟的脸，仿佛刚刚进入自己耳畔的声音只不过是确信无疑的幻听，自己的妹妹依然在外面玩耍着。
「哦......」然后，这就是秦濯的回答。
对于自己的哥哥，秦涟『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搞什么啊，没听到我敲门就算了，对于我的回家你就这个态度吗」她抱怨道。
「这个......」秦濯低下了头，并不是因为不好意思面对自己的妹妹，「啊......」他的思绪依然停留在齐黜和她的话语上面，以至于忘了自己该跟秦涟说些什么，哪怕只有一句“回来啦。”
「哼。」秦涟小小地哼了一声，用表情来表达自己对哥哥的不满。
秦濯则是叹了口气，这无关兄妹之间的谈话内容，「涟......吃饭了吗」他随口问道。
「在外面解决啦。」秦涟回答着，语气中依然带有赌气的成分，「哥哥你呢」
「我当然是在家里解决了。」
「好吧。」秦涟说，她重新把视线投到秦濯的脸上，「感觉哥哥你今天有点奇怪呢，就像是傻掉了一样。」
「这个啊......」秦濯偏过头去，开始用一小部分思绪去寻找能够应付秦涟的词汇语句，他的大部分思绪依然在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上，依然在齐黜对他说的每一个字上，「毕竟最近很忙嘛......」
「忙什么呢」秦涟问道。
「学习什么的......」秦濯说道，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句话连自己都不会相信，「其实也没什么......」他很快就改了口，换成了这句与自己之前的话语相互矛盾的句子，他想要快点结束自己和秦涟之间的谈话，对于秦濯来讲这可是极为罕见的。
「果然有问题吧......」秦涟小声地评价道，但她绝对不会猜到自己的哥哥在短短的一个下午之内接触了所谓的遗物、知道了所谓的旧神和后裔，并且拥有了纯白『色』的火焰，对于秦濯来讲，这可以说是一个好消息。
秦濯没有回话，也没有做任何表态。齐黜口中吐出的数千字依然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2015-5-19——21：13：56
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天际，燕海市完全进入了黑夜。今天的夜晚并不喧嚣，街上只有静悄悄的水泥路和偶尔出现的飞虫。在这个本该准备到床上睡觉的时间，秦濯并没有按照常规的日程安排来行动，他正坐在家门的附近，穿上自己在几个小时之前脱掉的鞋。是的，他打算出去。
「要出去吗」秦涟问道，她刚刚完成了洗浴的工作。
「出去散散步什么的。」秦濯一边系鞋带，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与其说是打算出去散步，倒不如说是打算出去散心，打算出去放空自己的脑袋。
「都这么晚了呢。」
「也不会出去很久。」秦濯说，话音刚落，他穿上了两只鞋，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工作。他站了起来，打开自己的家门，在两只脚都踏出家门之前，他回过头对秦涟说：「涟，早点睡吧。」
然后他就走了，顺手把门带上。留下秦涟一个人在门口处看着已经关上的家门。
在秦濯再一次来到燕海市夜晚的街上的时候，他感受到，自己周围的气流骤然加快了流动的速度，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这并不重要，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一场不知道目的的散步，来放空自己被言语和谜题填满的大脑。
今晚的燕海市出奇地寂静，也许是巧合，秦濯所走过的大街小巷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行走，不知目的地散步。他意识到今晚的气温略低，自己的身体开始了小幅度的哆嗦。带着慢慢进入血『液』中的寒冷，他走进了一条小巷子，这种小巷子在燕海市随处可见，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人为了等他走进这么一个不会被外人打扰的地方，在流动速度渐渐加快的气流中等待了，观察了两个小时之久。
他在小巷子的某处停了下来，在这里他绝不会被他人打扰——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他看向自己的右手，火焰的余温已经消散，但只要他愿意，任何时候，这只手都可以被火焰环绕。他抬起了右手，看着手掌上的纹路思考着，火焰的温度慢慢地爬上手掌，再到手指。
这一回，他是在相对冷静的情况下，自主燃起了白炎。
白『色』的火焰突然闯入了夜晚的黑暗之中，在夜空之下显眼无比。秦濯看着他在自己的右手掌中燃烧舞动着，视线尝试着进入这团火焰的焰心，看透它燃烧的本质。但，显而易见，现在的他能够做的只不过是点燃它而已。
「呼......」他吹出一口气，熄灭了手中的火焰，右手掌边只剩下了些许火星慢慢飘落。
是的，他是在散心，这样一来，他就些许冷静了一些。
暂时的。
「你好啊。」一个声音从没有被路灯照亮的地方传来，这个声音直直对着秦濯。
秦濯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并非幻听。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较为高大的男子，他背靠着墙壁，待在黑暗的地方等待着秦濯的到来。即使是在黑暗的小巷子之中，他也戴着墨镜走路。他走到秦濯的身前，被路灯照亮的地方，较长的深棕『色』头发随着气流轻轻飘『荡』。
他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指节，然后缓慢而有力地握紧了右拳。眼神穿过墨镜直直盯着秦濯的双眼，盯着他刚刚被火焰环绕过的右手。
他叫赵天如，这一点秦濯还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