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情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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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情难两全
伽蓝去后，烜烨一直心神浮燥，坐立不安。
“怎么回事？”这种情绪对他来说甚为陌生。他想了又想，归咎于才与伽蓝分别的缘故。
但是不安的感觉始终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心总在怦怦乱跳，仿佛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旁边澹台兄弟一无所觉，在一边嬉戏吵闹。只听落月大声嚷道：“停云！再吃你就要七窍流血了，丹药哪能当零食吃的！”
想必是停云贪嘴，又在偷吃，却被他哥哥现场逮住。
“丹药？”他忽然想起，伽蓝临走时，似乎已将随身携带所有的丹药都留了下来。
他脑中警钟大起，想起不知从何处游曳而来的变异钩蛇，会发射无形气针的砗磲……这些见所未见的妖兽，出没的时间又这么接近，是否当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伽蓝独自御黄鸟飞越大海，若是遇上这类妖兽，又当如何？
想到这，烜烨顿时惊出一声冷汗。伽蓝来得匆忙，去得仓促，两人见面的时间不过半日半夜，只顾你侬我侬，哪里想过要提起这些刹风景的事情？
“她只怕一点预备也没有，那可怎生是好？”念头刚起，他再也坐不住，往旁边一看，不远处，毕方正以独足一跳一跳地踱着步，看上很有点可笑，他招呼也不打一声，一掠而起，跃上鸟背，倒吓了毕方好大一跳。
顾不得向澹台兄弟交待，便拍拍它脖子，向着东方一指，指挥毕方迅疾升空。
澹台兄弟吃了一惊，正待追问他的去向，他只是摇手不答。宁和正在屋子里磨蹭，听到他们的叫喊声，赶紧跑出房门出来察看，见烜烨御鸟飞去，便大叫一声：“烜烨，你要去哪里？等等我！”
烜烨一味只是挥手，示意她回去，自己一刻也不敢停留，催着毕方全速前进。
宁和一迭声叫着“宝宝，宝宝。”谁知重明鸟这时候不知道躲到哪里玩去了，就在她忙忙地寻找时，最后祭出玉如意追赶时，烜烨早已变成天空中的一个黑点。
海风中隐隐传来血腥的气息。烜烨心急如焚，不住口的催促毕方加速。毕方知道事情紧急，顾不得摆出它素日的傲慢姿态，埋着头只顾疾飞。
半日之途，只用了两个多点时辰。烜烨正在掐指计算时间，毕方突然猛地一个减速，令他猝不及防，差点掉了下去。
“丑鸟，搞什么鬼！”
毕方“嘎”的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抗议，还是想说些什么。烜烨心知有异，抬头向远方看去，只见天边黑云翻滚，还以为毕方提示他前边有雨，便说道：“下雨有什么要紧，继续，赶快！”
毕方的眼力不知比烜烨要好上多少，早看出那片黑云是大群的鸟类组成。“嘎嘎”几声，也不知道它到底想说些什么。
烜烨不解其意，一味的只是催促。毕方十分固执，展开双翼停在原处，无论如何不肯向前。
他很惊讶。毕方绝不可能害怕风雨，那么，它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过得片刻，烜烨也看出来了，那片黑云竟是由数不清的飞鸟组成，密密麻麻，看得令人心瘆。
秋天本来是鸟类迁徙的季节，大群的侯鸟类会成群结队飘洋过海。长路飞行中，也不知道有多少葬身于茫茫大海。这是他在合虚山上看惯了的，这么多鸟组成的阵容却前所未见。毕方若是全速飞行，随便撞上一只，背上的烜烨也有腹穿身洞的危险。
“上升！”烜烨下令。
毕方可以穿过云层，飞上数千米的高空，那些鸟儿却不能够。只要避开它们的阵形，便可以相安无事，各走各的道。
毕方摇了摇头，展开双翼不住向上攀升，片刻已在云层之上。
不多时，已与鸟云隔空遭遇。云层之间空隙甚多，烜烨凝神往看去，不由得骇然惊呼：“老天，都是些什么怪物？”
只见飞翔在最上层的，都是前所未见的异鸟。全身上下都是深蓝色的羽毛，双翼薄得近乎透明，便如同蝙蝠的翅膀，有着极锋锐的钩喙，两只大眼圆滚滚的突出眼眶。看起来十分怪异。据他远距离目测，异鸟体型十分庞大，直追毕方。
遮天蔽日的异鸟，呼啸而去的方向正正对准合虚山！
烜烨呆住了。
怎么办？
云层下的鸟群张开双翼，迅疾飞行，无休无止，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岛上的居民一无所觉，天真任性的宁和，完全不懂情况的澹台兄弟，还有师父花费无数心血打造的房舍，以及数不清的珍贵灵药。
那边有什么？那边有生死未卜的伽蓝。
刚刚与他缔下婚约的师妹伽蓝！
烜烨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冷了。他不认为澹台兄弟与宁和可以对付这么多异鸟，合虚山的天险可以阻住任何海洋生物，可是，能阻住天上的飞鸟吗？它们随时可以俯冲下来，对准目标发动攻击，守无可守，防不胜防。
合虚山的结界不久前已经开启过一次，师父也没有交待过短时间内能否再次发动。就算可以，时间也不会持续太长，就算把侵略者们切成满山碎块，剩余的异鸟只需前赴后继，便可将结界填平，而它们的数量简直是无穷无尽。
它们是为合虚山的灵药而来的。烜烨苦涩地想着，服食了灵药的异鸟，会变异成什么样子?他已经无法预料。
但可以推测的是，合虚山对于它们，肯定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否则，何以解释在附近游曳的变异钩蛇？何以解释自动送上门来的巨型砗磲？何以解释这片遮天蔽日的异型巨鸟？
就算他不理会这些异鸟，他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伽蓝，并且及时回援合虚山吗？怕只怕伽蓝还没有找到，合虚山已成一片废墟。
可是，就算他回到合虚山，与师弟师妹们一同据守，是否能够守住岛屿？只怕在数之不尽的鈎喙面前，他们都将尸骨无存。
如果不能防守，至少也要通知他们躲避。否则，他余生如何面对今天的选择？
万千念头，只在一瞬间，他即时有了决断：
如果她已不在人世，他决不独活！
“伽蓝啊！”
烜烨从怀里掏出一只纸剪的青鸟，嘱咐它一声：“去找她！”一弹指，纸鸟便化成一缕青烟，迅速消失在风里。
拍了拍毕方的脖子，他涩声交待：“回头。”
毕方一声不吭，转过身去，朝着合虚山疾飞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