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7章 他爱得好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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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7章他爱得好心伤
到底不是演戏的，唐白馨与朱先生的表演，并不精彩，甚至拙劣不堪，不过，在场的人都心感悲伤，因为，这不是一件杜撰的荒唐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悲剧。
悲凉王已泪流满面。虽然他现在还是记不起这个悲剧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深藏在心底的那种伤、烙进灵魂的那种痛，在这一刻，全都被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触发了出来。
“怎么样，唐晴，你回忆起那段往事没有？”
“呜——呜呜——”可怜的悲凉王在这个时候，竟跪在地上，像一个孩子般，大声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闻者伤心。
唐白馨听了他的哭声，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她不是被感染，而是她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去唤醒一个人最痛苦的记忆，实在太残忍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一辈子呆在地牢里，也不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去对付这么可怜的一个疯子。
可是，现在马小英因为她来到了牢里，她不能看着他身陷囹圄，而无所作为。
为了马小英，她只能狠下心，不择手段地对付悲凉王。
马小英和阿豹都是热血男儿，他们哪里看得这么残忍的事情！感觉上，现在是他们四个正常人，在欺负一个病人，这样的事情，真是有违江湖侠道，这让他们两人都感觉自己太过分、太卑鄙了，恨不得往自己脸上吐口水，鄙视自己。
朱先生呢？朱先生眼里有淡淡的忧伤，不过忧伤归忧伤，做事的手段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他断不会因为妇人之仁而手下留情。
“小镜，我的未婚妻？为什么我记不起来？”
“真是我杀了她吗？”
“杀了自己的未婚妻，我还是人吗？”
“我不是人，我是禽兽，我禽兽不如啊！啊——”
悲凉王号啕大哭，泪奔如泉涌，他用拳头疯狂地击打胸口，狠狠地惩罚自己。一拳拳都似要将胸口打得塌陷下去，直打得口中吐血，紧接着，他又以头顿地，直磕得地面的石板裂成碎末。
“好可怜的男人啊。”唐白馨终忍不住背过身去，伏在马小英肩上，抽泣不已。
马小英则叹息了一声。他以前四处风流，到处留情，却不滥情，自称是情圣，他深知这情之痛，亲手误杀了自己的未婚妻，这种痛，他懂。
“先生的心，怎么能够这么狠？难道这是身为智者所必须的吗？”阿豹感到一阵心悸，觉得可敬之人，亦有可怕之处。
朱先生则在这个时候，做出一件令唐白馨、马小英、阿豹都瞠目结舌的事情。
悲凉王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王的存在！几乎可以称之为无敌的存在！无人不敬畏，更没有人可以轻侮！
可是，朱先生却走到了悲凉王的身前，“啪”、“啪”，狠狠给了悲凉王两记耳光！
“哭什么哭！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朱先生破口骂道，那样子，就像是一位家长在训斥一个小孩。
悲凉王挨了两耳光，愣了一愣，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望着朱先生，那样子，就像是一位至性纯真、受了委屈的小孩。
“唉，可怜的王，不要再逃避了，让我以智慧之眼，替你打开记忆之门吧。”朱先生用手摩挲了一下悲凉王的头，然后两手捧住悲凉王的脸，将他的脸捧起来，呈四十五度仰望着自己。
此时的悲凉王，就像是一个听话孩子，任朱先生摆布。
朱先生闭眼，再开眼帘时，眸子转紫，射出两道紫光。
两道紫光射入悲凉王的双眼，悲凉王浑身一震，不过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样子就像着了魔一般，跪在那里。
此时，如果唐门大长老或唐门家主在的话，肯定会忍不住惊呼，因为朱先生现在施展的，居然是唐门镇门之宝《玄天宝录》中的秘传绝技——紫极魔瞳！
《玄天宝录》中的秘传绝学，历来只有唐门家主和大长老才有资格修炼，何以朱先生一个外人，却居然会这紫极魔瞳呢？这个问题，除了朱先生自己，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紫极魔瞳，共分纵观、入微、芥子、浩瀚四个境界。
朱先生现在已修炼到了芥子境界，故能通过眼中紫光，探测更深层次的世界，甚至能够照进他人的潜意识中，读取心灵密码，开启尘封记忆。
紫光势如破竹，照进悲凉王潜意识里，将那些封印的记忆，一一开启。
诸般往事，纷至沓来，修炼、比武、杀戮，一件件，一桩桩，就像是开闸的洪水，在脑海中喷涌。
“我是唐晴！我是唐晴！”悲凉王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在心中狂呼起来。
朱先生双目一闭，再开眼帘时，眼睛已恢复正常。
这紫极魔瞳虽然厉害，但使用过程中极度消耗精神力，以朱先生现在的精神状态，难以久持，所以他迅速收功。
“怎么样，现在知道小镜是谁了吧？”朱先生柔声问道。
“嗯。”悲凉王轻声回答，此时，他眼内充满沉缅之色。
............
他记得，初识小镜的那一天，秋雨连绵，江山萧索，那个时候，他身受重伤，脑中失忆，落魄江湖。
他唐晴原本的生活很简单：读书、修炼、比武、买醉，除此四件事，再无其他。
他从小就在唐门长大，博览群书，刻苦修炼，十八岁那年，出道江湖，转战天下各路英豪，声名鹊起。二十岁那年，他已名满天下，成为当时武林中首屈一指的青年俊杰。
虽然才华出众，但他却有一个天生的毛病：口吃。
因为口吃，说话不流利，所以他从小不爱说话，没有玩伴，长大后，与人交流，也是多动手，少动口，久而久之，养成了孤僻的性格。
他孤僻，并且享受孤独，所以，鲜花、掌声、热闹，这些东西，被他视如粪土。
那一次，他像往常一样，独自跑到江边一间简陋的酒肆里沽酒买醉，谁知敌人早已在那里布下了埋伏，四大派，五十多位高手，围杀他一个人。
在打杀了对方三十多位高手后，他体力难支，筋疲力尽，头部受重击，跌入江中，在水中泡了一天两夜，漂流近千里。
是小镜救了他。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江边一间明亮的竹轩里。醒来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小镜，素面雪衣，自然、清新、纯洁，花容玉骨，逸散着沁人心脾的香馨，比之华城闹市中的胭脂粉蝶，不知胜过多少倍。
他失忆了，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从什么地方来，而且一开口，口吃得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全，就像一个傻老冒。不过，小镜不嫌弃他，她留他在家里住，还让他和那些山村小童一起在江边诵读课文。
那时候，小镜在村里开私塾，教贫农子弟读书写字。她是一个十分善良的美丽姑娘，不仅不收那些贫农子弟的学费，而且经常帮助他们。
她还是一个素食主义者，从不杀生，如果遇到受伤的小动物，她会捡回家中，给它们治伤。
在与她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唐晴的心开始变得柔软了。以前他崇尚武力，热血沸腾，好决斗拼杀，可是，自遇到她后，他就感觉自己发现了另一种人生的意义。
在那段失忆的日子里，他口吃的毛病在她的引导下也慢慢治好了。乡村生活，田园牧歌，令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有一天，他怀着初恋的冲动，忐忑不安地向她表达了爱意。
她欣然答应，这令他欣喜若狂，于是，在那曲折的乡间小路上，在那轻风徐拂的河畔上，在那野花飘香的田野上，常常可以看到他们携手并肩的身影。
可是，好景不长，唐门中人找来了。
他无奈，不得不离开那个美丽的小山村。
在离开的前一天夜里，她领着他来到江边，折了很多纸船，在纸船上点了蜡烛，然后一只只放入江中。
她说，这样可以超度亡魂，为他曾经造下的杀孽赎罪。
于是，从那一天之后，他就再不轻易杀人。
离开小山村，在唐门治疗失忆症期间，他每天都会步行十几里路，到附近的镇子里，买一条鱼，或者一只狐狸，或者一只小鸟什么的，然后，到野外放生。
在她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他依然日行一善，这样做，他觉得她就在身边。
失忆症治好后，他厌倦武林争斗，想回去与她过乡村牧歌的田园生活，决定退隐江湖。
他向唐门长老会提出了申请。
唐门长老会考虑再三，给他的答复是——只要他能除掉圣盟盟主林天啸，就批允其归隐。
谁知，小镜竟是林天啸的女儿。
他在袭杀林天啸的过程中，小镜为了救父，蒙着面纱与他纠缠，他不知内情，大打出手，结果，那一战，他杀了她。
............
“小镜，我好想你。”
悲凉王靠在铁栅上，望着天花板，痴痴无语，他的眼神，在这个时候，不再空洞，而是那么多情，多情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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