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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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下城区，空气里永远混杂着铁锈、劣质燃料和某种若有若无的甜腥气。街道上突然爆发的骚乱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头，瞬间打破了日常的麻木。尖叫、奔跑、重物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又有一两个吸食“红晶”过量的瘾君子彻底失去了理智，正在将自己的生命最后的疯狂倾泻在周围的一切上。 外面是混乱的人间地狱，而在一间窗户污浊、灯光昏暗的破败政务中心里，时间却仿佛凝滞了。 洛斯，一个面容俊朗却带着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苍白与削瘦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单薄病号服。他正挽着一个瘦弱女人的手，站在一台布满划痕和老旧油污的仪器前。那女人——莫瑞娜，低着头，身形单薄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她紧紧抿着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请将手腕置于扫描区。”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两人依言将手腕放在指定的发光板上。 一道红光扫过。 “编号：，病人洛斯，临时居住证；编号：，病人莫瑞娜，居住证。有效登记，请确认。”机器发出毫无波动的确认信息。 “确认。”洛斯立刻回答，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无关紧要的程序。 “确认…”莫瑞娜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短暂的沉默后，机器再次发声，这次换成了一种刻意合成的、带着虚假喜悦情绪的电子音：“注册已成功，恭喜两位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咔哒”一声轻响，一支细小的、装着几颗基础营养剂和微量镇静剂的金属罐子从机器下方的取物口掉落——这是下城区对每一对新人的“福利”，与其说是祝福，不如说是一种维持最低限度稳定的手段。 莫瑞娜几乎是下意识地、迅捷地弯腰捡起了那支小罐子，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某种救命稻草。 而洛斯，在她弯腰的瞬间，已经毫不留恋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转身就朝着政务中心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大门走去。他甚至没有看他的新婚妻子一眼，仿佛刚才缔结的婚姻关系与他毫无关系。 “呼——” 一阵裹挟着垃圾尘埃和刺骨寒意的冷风从敞开的门洞灌入，吹得洛斯身上单薄的病号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骨架。但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寒冷，步伐没有一丝迟疑或加速，径直走进了外面那片混乱的阴影中。 莫瑞娜握紧手中的罐子，急忙小跑着跟上，像一道无声的影子，缀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洛斯踩着通往更下层区域的、满是污秽的金属阶梯向下走去。阶梯下方连接着一条更加阴暗、堆满废弃管道的巷道。 就在他刚踏下最后几级台阶时，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那是一个瘾君子，双眼赤红如同燃烧的煤块，脸上、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不知是自己还是他人的血迹。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扭曲的脸上带着彻底的疯狂与破坏欲，死死盯住了迎面走来的洛斯，仿佛在打量一块可以随意撕碎的肉。 洛斯停下了脚步，抬起那双沉寂得如同古井的眼眸，平静地回望着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