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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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在落霞岭修炼那数月，没少和赵婶李叔他们切磋，对凡人武夫和修士之间的差异还是有着较为深刻的认识，当下毫无惧色的迎了上去，一剑斩在了领头的黄天霸身上。
那黄天霸在江湖中本来也是极有名气的，奈何遇到了李四，手中的横刀勉强跟上了李四手中铁剑的速度，挡在身前，刀剑相交之后，他却是如同遭到巨石撞击一般，倒飞入密林之中，五脏六腑像是被大锤子砸过一般，气血翻滚。
不是说没多少灵气了吗？黄天霸的脑海中闪过魏老三的话，他也有过跟低阶修士交手的经历，他们的长处在于法术，若是比拼气力相差确实不大，难道这家伙是天生神力？
想到这，他望向李四的目光顿时像望见一头怪物般，满是恐惧之意。
黄天霸被斩飞，好歹留了条命，可他手下那些黑衣人却没那身手，转眼间又有数人倒下，这下那十多名黑衣人总算认清了，仙凡差别之大，连当家的都不是一招之敌，自己这些人还是死了那蚁多咬死象的心思，当下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远远的躲进了密林里。
见黄天霸等人不到半杯茶的时间便被杀散了，魏老三气的差点没把血给吐出来，冲着众黑衣人怒吼道，“蠢才，去砍那小娘们啊。”
哪想，他这一分心，官道上空的白光却是暗淡了不少，被黄芒压的直往下坠，吓的他忙专注到与赵若雪的争斗上来。
若是一开始，黄天霸等人或许还敢仗着人多势众，去偷袭一把，但现在早已被李四杀寒了胆，黄天霸又受了伤，哪敢再上。
听到魏老三的怒吼，黄天霸不但不上前，倒是萌生了退意，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本是这梁州一带劫掠过往商人的巨匪，这次被魏老三连哄带威胁来袭击这队人马，除了巨大的诱惑之外，也是抱了一丝侥幸。
李四见那黄天霸犹豫不前，也没敢逼的太紧，要是把人逼急了，真绕过自己去袭扰赵若雪，那形势不妙的便是自己了。
一时间，李四发觉自己无事可干，看了一眼正紧锁眉头控制飞剑的魏老三，心中立即有了主意，他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猛朝魏老三砸去。
“臭小子，你敢。”看见李四摸石头，魏老三肚子眼都快气歪了，他哪想到黄天霸没打着赵若雪，这下子倒是打起自己的主意来了，虽然只是块石头，但石头毕竟是石头，何况先前一剑碎石之威犹存，魏老三哪敢托大，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却是翻掌一推，身前立即浮现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如盾般挡护住他的身体。
“啪”
石块砸在光幕上毫无悬念的碎成数块，而光幕仅是晃了晃便恢复了原样，旁人觉得无恙，身在光盾后的魏老三却是揪了揪心，那可是能挡住数颗火弹的二层水盾术啊，一个小石块就让它晃了晃，照这势头，来个七八块，水盾估计就垮了。他不禁有些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是玄冥界的山岳巨人转世来着，力气怎么这么大。
出了这变故，空中的白芒已是处于绝对的劣势，摇摇欲坠。
“真他妈的废物。”他想到这本该是赵若雪担忧的问题，竟成了自己的问题，不由怒视了黄天霸一眼。
还有那赵若雪也是，明明比自己低了一境，斗到现在依然韧性十足。
思索间，那身前的水盾又挨了一块石头，这次晃动的更加厉害，估计是那小子加了劲。
魏老三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这条老命就得交代在这了，想到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竟然被几块石头砸死，便愤然不已，他把心一横，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往身前一抛，大喝道，“起。”
随着这声大喝，方才还是烈日当空的官道猛起了阵阵阴风，李四等人眼前一花，待再次看清眼前事物时，却是惊愕不已，自己的身前还哪有什么官道、密林的影子，那黑衣人，赵府侍卫也全都消失，有的只是些怪石、阴藤，如同身处异界。
“赵小姐，赵小姐，……”李四冲着石林子喊了几声，回应的却是几声怪啸，饶是他见多了鬼怪，亦是感到后方一阵凉意。
李四逛荡了片刻，发觉又回到了原地，立即知道自己怕是陷到了某阵法之中，他没学过阵法之道，不知如何破阵，也不愿再浪费力气胡乱走动，便坐在怪石前休息起来。
哪想他刚坐下，数股阴风便从怪石后飘了出来，隐有魅影在阴风中晃动。
李四初见那魅影，还有些发秫，细瞧之后，又觉得那些扭来扭去的魅影有些眼熟，待多瞧了几眼之后，猛然哈哈大笑着，提剑冲了上去。
法阵中，众人之间皆不能相望，而布阵的魏老三却不在此列。他看见李四提剑冲向法阵召唤出的魅影，暗笑道，“牛犊子。”
魏老三的话语刚落，些本要攻击李四的魅影却满是惊恐之状，像是遇到可怕的克星一般四散而逃，看的魏老三是莫名其妙。这魅影是阴气凝结而成，虽不是上百年的凶物，但也不是寻常修士所能轻易对付得了的，像他状态最佳的情况下也不过能应付个两三只而已，哪像现在阵中的情形，完全是人撵鸭子般，被赶得到处都是。
这完全颠覆了魏老三的认识，却又无可奈何，他之前与赵若雪相斗已耗了大量灵气，发动这玄阴阵，又消耗了不少，此时冲过去，不一定能在那牛犊子那占得便宜，何况附近还有个赵若雪。
倾尽全力却奈何不了两个小辈，魏老三心中十分的不甘，看着李四在阵中横行，一口闷气却是怎么也透不上来，猛吐了一口老血……
话说那李四在阵中追的正欢，突然四周空间一阵扭曲，眨眼间又回到了那条熟悉的官道上，赵若雪离他不过数丈，阵中却全然不觉。
没了法阵的干扰，四周的情形顿时一目了然，钱老躺在马车旁，双眼一片死灰，早已气绝多时，赵廷也全无生息。
官道上除了李四和赵若雪再无站立之人，也没有伤者的呻吟，一片死寂，比之前还要令人窒息的死寂。
李四心中本因破阵的欣喜之情淡然无存，不远处的赵若雪却有些悲恸。
李四也是头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有些不安的在人堆间查看着，此际哪是发现一名濒死之人，也能驱散不少他心里的寒气。
“不用浪费力气了，”将手中的玉簪放回储物袋中，赵若雪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说道，“玄阴阵中，凡人是断然没有存活之机的。”
李四一掌拍断了道旁的一棵大树，宣泄了下心中的怒意后，吼道，“这人命就当真如草芥？”
赵若雪叹了口气，淡然说道，“凡人在你我修仙之人的眼中是草芥，而你我在筑基、结丹的修士眼里亦不过是草芥，而那些筑基、结丹的修士在元婴修士的眼里也不过是草芥。”
“可，……”李四欲言，却又知怕是如此了，看着钱老等人扭曲的面容，他心中猛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欲望，今世绝不为案板上的鱼肉……
“少了两个人，除了修士，还有那眼带刀疤之人。”转了一圈，回到赵若雪身旁的李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变了，看着地上的钱老等人不再有之前浓烈的悲愤之意，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赵若雪有些诧异的看着神情淡然的李四，点点头，有些欣慰，却又有些难过。
她随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符纸，五指一掐法诀，注入灵气之后随手一抛，那符纸便遁入空中迅速远去，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我师父赵万壑等会就到，他可是个筑基中期的大修士，有他在我们就不要再担心路上的安全了。”看到符纸远遁，赵若雪回头说道。
李四点点头，沉默不语，换做之前他还有些期待这对他来说神仙般存在的筑基修士，但现在他却平淡之极，因为他知道自己对那人而言不过草芥而已。
“他们呢？”李四指了指车旁的钱老。
“我赵府向来不会让自己人曝尸荒野的。”赵若雪冷然道。
李四闻言，心下略安，转到道旁的密林中转悠起来。
赵若雪见状，也不再多说，找了一处远离钱老等人的干净地方盘坐着，静候师父到来。
半柱香之后，一道身影从空中疾驰而下，眼看着要撞到地上，却猛然一滞，悬停在了离地不过尺许的地方。
李四这才看清，是一位容貌不过而立的男子，脚踏着一柄巨剑。
那男子踏在巨剑之上，稍稍环顾了下四周，便径自跃下巨剑朝赵若雪走去，那柄巨剑在男子跃下之后，迅速成拇指般大小消失在男子腰间的储物袋中。
“徒儿若雪，见过师父。”赵若雪飞身到男子身前，神情极为恭敬的作揖说道。
那男子看了看赵若雪，又看了看四周，欣然说道，“不错，不错，看赵廷那模样，怕是陷入到了阴鬼之类的法阵中了吧。”
“恩，鬼魅之物不过二十之数，滋养不过数年，应该是玄阴阵。不过法阵却不是徒儿破的，是其自行散去。”
“哦？”男子显然有些意外，却不再细问，倒是望向了李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