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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毕竟皇上一言九鼎，自是不会占我们这几亩田的小便宜。户部那边想不会为难我们才是。既然这些事一直是伯母您在管理，我也就不插手了。伯母若是将田契领回来了，一百亩大头仍归您，剩下的就我们和三叔平分。有了这些良田出租，用租子供府上用度，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若不是碍于老太君在场，凌田氏早就发作了。
以她爱财的性格，她怎么可能放着二百五十亩良田不去认领。但是她毕竟精力有限，哪里顾得上三百五十亩田地的租金，其中有一大部分，已经被她变卖了。
如今让她再吐出一百五十亩地来，估计得让她肉痛好一阵子了。
老太君却是乐得作壁上观，只见凌田氏已经冷汗直滴，云澜这才说道。
“卿儿年幼，对田租一事又从未曾接手，恐照顾不来。如此还需得麻烦伯母代管我们剩下的田地。”
凌田氏吃了一记哑巴亏，却又不敢明说，脸上堆着的都是苦笑。还不得不赞叹云澜的“大方懂事。”
……
“你呀！”
凌田氏刚走，这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就温暖起来。云澜半屈身蹲在老太君的跟前，伸手环住她的腰。
“对不起祖母，卿儿今儿个有些心急了。”
老太君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发，语气中更多了几分心疼。
“傻丫头，你到底还是个孩子，这手腕门道可以学，心机权术可不是三两天的功夫就能学会的。若不是凌何氏才出事，你叔母忌惮着你，就你刚才那番话，早被她拿去大做文章了。哪有姑娘家插手媒妁之事的。”
云澜垂下眼，恭眉顺目。
“祖母教训得是，卿儿知道了。”
“你的性子是急了些，这个得慢慢来。以后见到大房的人，少说几句话便是，她们可以一个比一个还精，一不留神，可就钻进她们的圈套里了。”
云澜点了点头，回道。
“多谢祖母指点，卿儿铭记在心。今日此番，也着实是他们太过分了，妍儿才会失去方寸的。谁……谁不知道……伯母那所谓的外甥女是……傻子。”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将云澜揽在怀里。
“妍丫头啊，听祖母一句话。这女人做得好不如嫁得好。你祖母当年，便是与你祖父太过要强，才会导致夫妻失睦，内庭不安。你大哥的婚事你不用操心，好歹是我凌家长子，自要门当户对才可。只是你，及笄之年已过，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祖母。”
云澜一愣，将头埋进老人怀中。
“祖母，妍儿不想嫁，妍儿想陪着祖母。”
“傻丫头。”
老太君也被云澜惹得红了眼眶。这丫头虽不像芸丫头那样乖巧温顺，但就是比其他孙女更能能打动人心，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能让人觉得，她是在拿真心待人的。
“卿丫头，我看那毓儿便很不错，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嘴上虽说油滑了些，心地却是好的。你若是能与他结亲，那祖母便放心了。”趁着云澜正伤感之际，老太君忙向她灌起耳边风来。
闻言，云澜的脑海中浮现那个比女子还要妖艳几分，笑起来带点痞气的慕容二少。
若真的只是找个人把自己嫁了，他，也并无不可吧。
“四妹妹。”
说曹操，曹操到。祖孙俩正谈着心呢，慕容毓却不顾丫鬟阻拦，冒冒失失地冲进门来。
“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四妹妹了？”
慕容毓放下纸鸢，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来扶云澜。老太君笑着将一切看在眼里，越看慕容毓，越觉得他是孙女婿的不二人选。
“没……没事。”
因着老太君刚才的那番话，云澜对慕容毓，到底多了几分拘谨。
“你这猴儿，就只知寻你四妹妹，倒把我这姨祖母给忘了。”
“哪能呢。”慕容毓笑着倚在老太君身边撒娇。“毓儿这不是来看姨祖母来了。”
“你呀……！”
云澜看着祖孙两嬉笑着闹成一团，很显然，这慕容毓对讨老人欢心很有一套。
若真避不开谈婚论嫁，这慕容毓论人品家世的确是不二人选。可是云澜心中却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在她心里似乎早已经有了一个人，以至于再想塞进来一个慕容毓却只能是徒劳无功。
而住在她心里的这个人是谁，云澜自己甚至都说不清楚。
……
转眼已是秋末，凌齐两家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因待嫁需要，凌宜不得不搬回凌府。回来当晚便在老太君那边受了一顿训，回来时已经窝了一肚子火。
“我没给你们饭吃吗，走这么慢！”
凌宜一踏进凌府的门，整个人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便无一处顺眼之地。
“姑娘，四姑娘……。”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看见了灯笼映照下，双手环胸正倚靠着朱色石柱的云澜，弱弱地提醒道。
凌宜看到云澜，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抬起脚本欲从另一条路离开，迈出去不到一步就收回来了，对身后跟着的一串丫鬟摆了摆手，丫鬟们会意，自觉避开去，转眼间，整个回廊就只剩下云澜和凌宜姐妹二人了。
“怎么，来找我秋后算账不成？”
嘴上说着的虽然是飞扬跋扈令人生厌的话，但是她那不住往云澜这边瞟着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秋后算账谈不上。”云澜放下手，直勾勾地望着凌宜。“你也不过是被人充当了一回棋子而已，我要算账肯定要去找那背后布局之人。”
在凌宜刚离开的那几天，要说云澜不生气那是骗人的，待后来冷静下来之后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事情并非所看到的这般简单。凌宜虽说个性娇蛮，但是向来不曾做过任何伤害二房之事，而且还处处与自己争宠，以至于凌夏氏不敢对自己亲生女儿表现出丝毫关怀，生怕让凌宜看见了吃味，认为她心有偏颇。
可是自从幕后黑手渐渐浮上水面，她对凌宜之事也有了新的看法。这傻大姐八成是被人骗了当做棋子在使。
“你说什么！”智商受到蔑视，凌宜多少有些不乐意，正准备反驳，云澜却伸手拦住了她。“你的大婚在即，当日所说之话可还算数。”云澜笑了笑，似乎已将一切过往尽数忘却。
“说的话？”过了许久，凌宜才回过神来。
“你还肯……”凌宜有些激动，以至于语不成句。“我以为……。”
“压喜钱都收了，哪有反悔的道理。”云澜笑着说道。“眼下也就我能为你压喜床，我就你一个二姐，我不帮你谁帮你。”
云澜自始至终不曾提过凌夏氏疯癫之事，这反而让凌宜心里更为愧疚，低着头，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欲言又止。
云澜知今晚要她开口说出真相无异于痴人说梦，来日方长，她倒也不急。
“好了，二姐，我先去睡觉了。”云澜说着转身往回走去，凌宜伸手欲叫住她，才一眨眼的功夫云澜却已不见了踪影。
凌宜在原地急得直跺脚，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
“姑娘，您去哪儿了？可急死奴婢了。”
云澜才进门，雪巧就迎了上来，将她带进门内。
“怎么了，我不过是出去散了散心。”正说话间，云澜瞥到了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的几套衣服。
“这是做出来的样板衣？”云澜的目光都被这些衣裙吸引了过去，但当她拿起这些衣裙，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样式也太单调了些，你看看，除了颜色和花纹，这几款衣服并无多大不同。”没想到等了大半个月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样衣，云澜禁不住有些失望了。
“这样的衣服就算能卖出去，也赚不到什么钱。”
苏小小也皱了眉，云澜担忧之处，正是她为难之时。
“奴婢也这样向莫娘说过了，可是那边的绣娘说他们没做过什么新巧的衣服，除非是有图纸给她们照着做，不然他们做不出来。”
苏小小如实转告，这些绣娘论技艺的确是没话说，但是衣服款式模子在大家心中已经根深蒂固，要让她们突破樊篱一下子就变出几件新巧的衣服来，确有难度！
云澜望着桌上的那堆衣服犯了难，这样的衣服在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做出来分明与废布无异。原本以为只要能答对那位尊主的三道题就能一帆风顺，却没想麻烦事一波接着一波。
“小小，你去给莫娘传个消息，让她们先不用赶货了，这样的衣服做出来只会浪费布料！”
“是，姑娘。”
苏小小点点头，应下云澜的话，夜已深遂也只能找心腹小厮将给莫娘的书信送出府去。待她交代完这一切回头去往，云澜还站在原地对着一堆衣服发愁。
难道她千辛万苦筹备的成衣坊事业，就只能是这样了吗？不，若是就此认输她就不配做云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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