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倔强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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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七曜殿的密道入口处，陌如淇找到了锦瑟口中所说的堆成小山状的书信。
宇文君彦想必早有防备，翻遍了所有书信，陌如淇都没有找到宇文君彦与仲侯国来往的密信，但是，夜明珠微微的光华下，陌如淇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封书信之上。
这封书信极其普通，因为长年放在这阴暗的地下密道，已经发黄潮湿，所以看不出这封信的内容，但是陌如淇关注的，是书信一处的两个字：家慈。
家慈，是对自己母亲的谦称，本是平常的用词。但这个‘慈’字，却让陌如淇联想到了从宇文君彦手中的密信中那几不可见的落款“慈”字。
“慈……家慈……”陌如淇心中默念，心底忽然生出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宇文君彦的母亲还在世，那便是亡国皇后。定会拼尽全力，助宇文君彦完成复国大业。那，这位遍查不得的密信传递之人，会不会是宇文君彦的母亲！
这个想法，让陌如淇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早听闻，宇文君彦的母后，在先皇死后，便已追随先皇而去!而且，这么多年，从没有听宇文君彦提起过自己的母后，即便是七年前二人情正浓时。
陌如淇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之后，又开始找寻其他线索。
视线上移，目光落在密道的墙壁之上，七年前空无一物的墙壁竟然多出了几幅画像！
方才她的注意力都在身前的密信上，却未发现。陌如淇心底隐隐生出一丝异样，这画像不会是……
陌如淇将手中夜明珠凑近，待看清楚这墙上的画像时，眼眶瞬间变红了！
这两边的墙壁上整整齐齐地挂成一排的，正是暗卫们的画像！从暗尘、到暗白、暗九，再到暗夜、暗影、暗香，到最后入营的她……
一幅一幅，栩栩如生。而那画风，陌如淇一看便知，是宇文君彦的笔迹。而每个画像右下角，都用苍劲的字体落了几个字。
暗尘的画像旁，是“亲如手足”，看见这几个字，陌如淇忽然冷笑一声。
宇文君彦，你还记得暗尘自小相随的情义么？那你怎会狠心将他流放，饱受苦难？难不成兄弟之义在你心底，真的什么都不是么？
暗白的是“深知我心”，陌如淇双眼又是一痛。到底是因为了解他的心意，还是这盲目的忠君，才会在暗白大赦之后，还义无反顾地回到他身边效力？
对暗九的评价是“痴情如许”，看来，宇文君彦也早就看出来暗九入暗营，是为了暗尘。
……
来不及看其他几人，陌如淇快步地跃到自己的画像旁边。
本以为，自七年前，她便毫不在意宇文君彦所想所感，但是这一刻，许是这些画像勾起了太多情绪，她迫切地想知道，在宇文君彦的心中，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倔强如斯”，宇文君彦如是评价，这四个字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痛她的双眼，泪水生生坠落。
倔强……原来在他眼里，七年前自己所受的苦难，都归咎于她的倔强！
一丝苦笑浮起，如同七年前一般，陌如淇无力地跌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她是倔强，只求今生不渝、来世不负的一心之人。
她是倔强，不愿亲眼看见那个前一天还在自己耳边说着海誓山盟的男人，转身却跟另外一个女人躺在床上。
她是倔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三心二意的感情她不屑要。
她是倔强，所以定然要他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让自己死了这颗曾被蒙蔽了的、爱他渗入骨髓的心！
可是，为什么到了此刻，她的心还是会为宇文君彦的这简单的四个字而心痛，她早已干涸的双眼为何还会渗出泪来？
忽然，黑暗中一双修长的手臂，从她背后环过来，一股熟悉的气息带着温热的体温，将她瘦弱的身躯环入自己的怀抱。
不用回头，陌如淇知道，身后的人是宇文君彦。有着这么温厚的怀抱，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北宸王宫非他莫属。
也不敢回头，怕他看见自己满眼的泪。此刻，自己已然失态，跌坐在自己的画像之前，此情此景，落在他的眼里，他会想到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陌如淇迅速将夜明珠藏入衣袖，另一只手蓄力向身后袭去。
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反击，宇文君彦一把将她的手反手扣住，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放开我！”陌如淇的声音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宇文君彦反而扣得更紧些，她如锻的发丝覆在他脸上，她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掌心的冰冷让他不觉握紧了些，道：“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同意让我进来的吗？”陌如淇抽出手来反驳，温热的感觉瞬间脱离，只余密道的阴冷。若不是他愿意，他怎会轻易让她知道这密道的所在，又让她看见解开密道入口五道机关的方法。
“我说的是这个地方。”宇文君彦，抬头，望着墙上青淇儿的画像，氤氲的目光，被这黑暗掩盖。
“你总说我很像一个人，你说的就是她？”陌如淇举起手中的夜明珠，照向墙上的画像。与其急着否认怕自己露了馅，还不如坦坦荡荡说破了。
“是的？”宇文君彦沉默片刻，方才沉沉出声。
这才松开手来，收回目光，盯着陌如淇的表情。
方才，他在甘棠殿遍寻不得，平日她又从不出甘棠殿，他便猜想她进了密道。刚进来，看到她跌坐在地，那一瞬间，在夜明珠朦胧的光华之下，他甚至以为，画像中的女子活过来了。
但是这一刻，她浑身的悲伤气息和仇恨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都只是他的错觉。那清澈的双眼中只有好奇，并无其他情绪。
看着她那毫无相似之处的脸和气质，宇文君彦苦笑着摇了摇头，多少次了，自己都误将她当成了画中之人。
“她是什么人？也是暗卫吗？”陌如淇故作疑惑，目光落在那“倔强如斯”四个字上。
“嗯。”宇文君彦闷闷地道：“但是不仅仅是暗卫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