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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哪里有什么学问啊。苏员外过誉了。”李永贞听到夸奖,笑眯眯的学者士大夫们的穷酸样谦逊了几句。不过称呼却从呼来喝去的苏掌柜,变成了交结捧吹的苏员外。

苏克哈哈一笑,露出十分憨厚的笑容,道:“比俺强多了。老李你还能看懂四书五经,俺也就会记记账,别的都不行。你看那些个文官们,整天之乎者也。让俺这群老百姓真是羡慕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之乎者也的人越来越多,这老天爷却天天连年大旱啊?”

本来就仇视士大夫们的李永贞,听到苏克似乎是在嘲笑士大夫们,当下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对苏克说道:“苏员外说的极是。亏的那些书呆子们还信奉什么天人感应,我看,老天爷真的是对他们有所感应了。”

“哈哈哈……”苏克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真的桌子上的碗筷都齐齐蹦了起来,屋顶上的灰尘也有窸窸窣窣落下来的。

李永贞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老天爷似乎不满意东林党人崛起的势头。自从顾宪成鼓捣起来那个东林书院之后,很快就在江南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实力。在明朝末年的这几年里,东林党不但是阉党最大的敌人,同时也是天下其他的确的读书人最大的敌人。

他们把持朝政,任用乡里,除了马士英这类人被他们排挤之外,孙元化等技术官僚,孔有德等武夫也是他们排挤的对象。崇祯年间的时候,天下官吏无不出自东林一党。可是最后呢,李自成进北京城,开城投降的是他们。多铎攻进南京城,开城投降的还是他们。

其代表人物,曾经被讥刺为两朝领袖的钱谦益,在剃头期间表现出来的所谓“豁达”,更是闪瞎了一众士大夫们的24k钛合金狗眼。

面对苏克如此放浪形骸的举动,李永贞不但不生气,反倒感觉无比的真实。也许是在勾心斗角的皇宫呆的时间太久了,出来看到这梦额绿林好汉一样的直肠子,让他感到格外的欣喜。

“我说老李啊。还是你说话有意思,这道道都藏在字词之间,让我等含或一听就明白,却不一定能够说得出来。真是有水平啊。我什么时候要是有你这水平,咱就不开店了,宁愿进进宫太监去。”

苏克说完,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然后伸手抓过著名的三套鸭,也不看李永贞是个什么表情,就直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永贞从他手中夺回一只鸭子,笑骂道:“你这夯货,也不给咱家留一只。”

苏克一拍桌子,大声笑道:“你老李又不是别人,俺这店还会少了你的鸭子不成。你有空没空来陪陪俺说说话,那就行了。俺虽然是个粗人,但也喜欢有文化的人,可惜那群穷措大看不起俺,也就你老李,还把俺当回事儿。”

李永贞一听,只觉得心中一酸。原来这家伙还真是个实诚人,真是把自己当成哥们对待。而且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受那些文人士大夫们看不起的人。说起来到也和他是同病相怜。在李永贞看来,苏克所说的那一句话,其实换成是他的台词也不过分。

“也就你老苏,还把咱家当回事儿。”

不过这话李永贞是没有说出口。也许是长时间的宫廷生活让他锻炼出了防人一手的习惯,但是从内心深处讲,他已经把眼前这个粗犷汉子,当成了世上为数不多的体己人。

“老苏啊。咱家最近也是忙得紧啊。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过来陪你说话。”

这一句话的功夫,苏克在李永贞面前的亲密程度就更上一个台阶。称呼直接变成了“老苏”。

“俺也知道你忙。”苏克放下手中的鸭脖子,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诺大的北京城里,也只不到几个跟俺对脾气的人。可惜呀,你老李又是个大忙人。哎……不说了,咱喝酒!”

“好!”李永贞也一拍桌子,学者苏克的样子端起酒杯就灌了下去,顿时,嗓子眼里就像冒火一样火辣辣的难受,眼泪都直接被憋出来了。

“老李!老李!你没事儿吧!”苏克赶紧关切的上前查看,“你可不能有个好歹呀,那我可找谁说话去。”

李永贞咳嗽了半天,觉得难受的感觉慢慢消失之后,才抬起头来一把推开苏克,笑骂道:“哎呀你这酒,这是要了咱家的命啊。以后我再来你这吃酒,可得小心一点。”

苏克被他推得后退几步,却也不生气,只是一个劲的指着李永贞的脸发笑。李永贞见状不解道:“老苏你笑甚?”

苏克命令身边的伙计去他房中把自己用的镜子拿来,然后放到李永贞的面前说道:“像是街头说三分里头的……包公!”

李永贞也抚掌大笑,说道:“什么包公,那是关公。包公的脸,也就比你黑一点儿。”

两人又是相视而笑。

陪着李永贞一起过来的刘若愚在身边笑道:“恐怕是水浒梁上的李逵吧。”

三人又是笑做一团。不过苏克却有意无意的多看了这人一眼。他倒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一直在模仿的人。说不定这人比看上去的更值得提防,亦或许,更值得信任。

笑罢之后,三人重新落座。李永贞指点着青椒炒牛肉评论了一番之后,要走了一大包太空椒的种子。苏克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下来。

不过苏克可没有布里克用上这层新关系的道理。

“我说老李啊。你看着镜子怎么样?”

李永贞这才注意到,这可比自己用的铜镜好多了,难不成是西洋那边的银镜?

“我现在,就准备买这个。你看能不能帮俺打声招呼。知道你忙,也不白麻烦你,一成的干股,不用你投资,直接等着分钱就行。你看怎么样?”

“成成成。你老苏要是在京成立遇上什么事儿,就派人到我附上说一声。咱家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一般人还真惹不起。”

就这样,苏克送走了李永贞。也顺利的躲过了一次在古代都市被侵吞财产的恶*件。当然,这不是苏克的只会有多么高明,对于李永贞来说,一个小小的酒楼根本算不上什么。有个当自己是那么回事儿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而回到自己住处的苏克绝对不会想到,麻烦事儿还没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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