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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夜缠绵,彼此倾诉离情,又细讲了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事。 玉郎没瞒凤药,将自己受伤被阿梨刺穿小腿,绑到一处小院告诉给凤药。 又把陇右之地的勋贵关系勾连之深一一说给她听。 阿梨在玉楼就发现陇右是块宝地,玉楼被剿,她逃去陇右打入婴堂内,用阴毒手段逼迫张大善人,拿到贵族集团名册。 这才派紫桓到京师如法炮制。 凤药生起气来,“那姑娘年纪轻轻怎么那样歹毒。” 她起身拉起玉郎裤腿,看他伤处。 那里明显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同,生起凸出的疤,十分骇人。 “她昨夜为我挡箭,把命送了。”玉郎将凤药拉过去,让她枕在自己胸前。 凤药了然,叹息,“好命苦的女子。” “我明儿进宫,把她尸体运出来好好安葬了。” …… 玉郎一直睡得不踏实,闭上眼睛就是阿梨苍白流泪的眼。 一早起来,凤药已更了衣,他也跟着一同进宫,想把阿梨的尸体带走,妥善安置算了结一桩心事。 两人并肩而立,男子轩昂,女子脱俗,真是一对璧人。 凤药到宫中各司一一巡查,听取各司事务,给出意见,一上午就过去了。 等从尚书司出来,却见玉郎站在外头翘首盼着她,神色郁郁。 “怎么找到此地有急事”凤药知道若没大事玉郎不会在宫里公然找她。 毕竟她和玉郎的关系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而且玉郎不喜有人和他打照面。 身为绣衣直使,越神秘越有利当差。 他的眉头拧到一处,和凤药走到人少之处,低声说,“怪了,没人知道昨天夜里那么多尸体拉到了哪里,我甚至问了曹峥,昨天的打斗他们竟也丝毫不知,只说皇上改了他们值夜巡逻的路线。” 他甚是惊心,“我一个特务竟有打探不到的事,而且是这么大的事。” 更让他心中难受的是,倒地的影卫中有没死还能救下来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以他的经验,凶多吉少,他甚至不愿向深里想。 “我试试吧。” 凤药知道找谁。连侍卫都不知道的事,只有一个人能问得出来。 她歪头想了想,不愿指使小太监,而是让明月偷偷去喊小桂子。 叫他避开人到自己住处。 明月不多时回来说,午正时分桂公公得空,会到老御书房找凤姑姑。 凤药便知这事不好办。 小桂子原名徐桂锦,他娘的病是凤药找人请了薛家人给看好的,是小桂子的恩人。 两人在宫里不怎么说话,背着人私交很好。 玉郎都找不到的人,只有桂公公知道去哪找。 他贴身伺候皇上,连皇上一天传几次官房都知道。 那可是场大乱斗,那么多死人处理起来,瞒得滴水不漏。 凤药心里一动,似是想到什么。 方才她不敢使唤小太监,专门让自己的心腹明玉,如今尚书司主事,跑了一趟,就为保密。 别把话传到皇上耳朵里。 小桂子此时若想来,马上就能脱身过来。 他给推到午正时分。 可能不好办。 “要不你先回东监御司,问问特使最近司里有没有事处理过公务,我们晚间再会。” …… 玉郎没别的办法,给皇上请安等足一个时辰,里头大臣都散了,才传了他进去。 只说他此次差事做得好,消息传得也及时。 皇上看起来有些疲惫,心情却不错,说了几句便挥手让他出去。 待他走到大门处,皇上叫住他又问了一句,“金爱卿,除了东监御司,你还想去哪个衙门当差” 金玉郎莫名其妙,以他侍人的身份,能做什么 文、武,都容不下他啊。 “算了你先去吧。”李瑕摆摆手,眼睛盯在折子上。 李瑕头一夜一眼未合。 小桂子带人清场时,万承吉哀嚎着要见皇上。 他惨叫声巨响。如他所愿,皇上踱着步子,闲散走到他身前。 用脚尖轻轻踢他一下,“万承吉,朕以为你聪明,没想到你糊涂。” “万岁,我愿为您效劳,我知错了,这都是命,我生下来就注定是王家埋在宫里的一个棋子,万王两家合作已久,连万千云也是双面细作。我现在想清了,我只忠于皇上。” 他终于想明白,可是也晚了。 他还不到二十,什么错都可以犯,都有机会改正。 唯独站错了队不能悔改。 李瑕突然来了恶趣味,他左右看看,一个活物也没有,月黑风高当下只有他和他。 皇上蹲下身轻轻说,“你不是说要匡扶李家血脉吗说朕来路野,是矫旨做的皇帝” “这事你不糊涂,都说中了,朕就是假借圣旨坐上了皇位。” 他笑嘻嘻瞧着躺在地上,如一条肮脏的流浪狗似的万承吉。 万承吉顿了一下,终于哭出声。 “论手段,你终是不敌金玉郎,亏朕看上你,真是看走了眼,要你去分金玉郎的权柄。” 他一只脚踏在万承吉胸口,“你们都是朕的走狗,可是你,咬不到人,是个废物。” 他脚下一用力,万承吉断掉的肋骨刺入胸腔,剧痛之下昏了过去。 “徐桂锦,小桂子!这儿还有个喘气儿的。”李瑕用愉悦的声音呼唤贴身太监。 他怎能不愉悦 东监御司和西监御司已经成了他的心头刺。 影卫受训极其严苛,十人里出不得一个。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皇上用时是很顺手,不用时心中却忌惮这些人。 他们可以潜伏入大臣家中探听人家私隐而不被发觉。 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对皇帝这么做 他们那么听从金玉郎的话,甚至金玉郎叫他们去死,他们也照样执行。 一个皇帝的安危,竟然要靠某个臣子的忠心来维持。 金玉郎要想反,一夜之间就能让影卫取了皇帝首级。 比羌戎、北狄的威胁更可畏。 他早就有心铲除了这个组织。 这不是李瑕的错,是先皇糊涂。 先是不立太子,不立太子所以没机会告诉未来皇上,怎么运用东监御司。 也无从告诉李瑕“影卫铁律”的存在。 和万承吉一样,他们都不真正了解这个组织,不知道这是多么锋利趁手的利器。 李瑕手执利刃却怕割伤自己。 启用万承吉以图分走玉郎一半权利,同时监视玉郎。 不想万承吉从祖辈就和王家联合,深入宫廷。 对抗谋反的陇右集团,也是玉郎传书出的主意。 金玉郎知晓京师最多能动用一万多兵力。 调重兵回来时间不够,付出的代价太高,边境本就不安稳,为一个小小万承吉兴师动众不划算。 只需一次对我方有利的对战机会,一敌十也能打赢。 他建议将战场放在龙跳峡,这一主意和徐乾看过地图后意见一致。 金玉郎心思缜密又熟知影卫铁律,推测关键时刻万承吉定然派影卫出去摸查情况。 他飞书让皇上将象征皇权的白虎腰牌飞马送来。 有了这东西,出去侦查的影卫们只会听从手执腰牌之人的命令。 影卫按徐乾命令传回无人埋伏的假消息。 陇右军队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入峡谷与平原,直接中了埋伏。 李瑕犹嫌不够,打开宫门,诱万承吉进来,他要绞杀此贼方解心头恨。 这一步金玉郎无论如何不明白。 只需皇上一句话,万承吉和他的死士被御司影卫包围仗着主战场优势,一举击杀毫不费力。 何必还将万承吉诱到含元殿,让影卫在那里杀他 直到杀戮结束,金玉郎在庭院中看了一圈死掉之人,他心里终于明白帝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