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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送信让淑妃近日服用坐胎药。 这次的丹药,他给皇上下了壮阳剂,又偷偷送给淑妃催情香。 令她在皇上到她殿中时点上。 皇上从前服食的丹药中有禁欲的成分。 所以那段时日,皇帝鲜少到后宫,就算去了,也只是看看贵妃和淑妃。 停了禁欲药,又服了段时间的壮体药丸,皇上只觉近日精神旺盛。 凤药与皇上于登仙台发生争执之事很快被李仁得知。 对淑妃胆敢跟踪打听乌日根,泄露给绾月,搅得他府里不宁,不得不处置了阿野这件事,李仁根本没打算与淑妃甘休。 淑妃本有着得天独厚争宠的条件,奈何她太蠢。 脑子里连争宠在后宫的意义都搞不清楚。 还肖想勾搭亲王。 她蠢却又有胆量,李仁庆幸及时处死了那个与淑妃偷情的侍卫,并打了她的胎。 不然这个蠢女人准得拖累他。 现在,淑妃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他又选了两个女孩子入宫。一个比一个美艳聪明。 这世上贪图荣华,想要进身的女孩子太多了。 没了淑妃还会有其他人。 他可以像训练淑妃那样训练新的女孩子。 鲜活的青春一荐接一荐涌现,在权利面前,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不值一提。 淑妃已经可以退场。 …… 淑妃重获恩宠,再次怀了龙嗣。 这次,她红得发紫,所用仪仗遇上贵妃也不避让。 之后某一天,她不知因何令皇上龙颜大怒,从揽月轩拂袖而去。 本以为只是寻常生气,哄一哄,软下身段认个错,皇上便会再次回心转意。 岂料,第二天,她到英武殿,桂公公直接挡她觐见。 她施施然回去,并不着急。 一连三天,皇上仍然不见她。 她在英武殿前跪了一个时辰,等来的是一纸禁足揽月轩的旨意。 之后一个月,送到揽月轩的饭菜越来越差。 不管她在宫中如何哭叫也没一个人来瞧上一眼。 芍药这才真正害怕起来,之前她不信自己就此再也不能复宠。 她还怀着龙子,她不会这样沉沦下去。 宫中蜜蜡已经烧完,黑了几个晚上,才送来蜡烛,点起来烟大得不得了,还一股子糊气。 她抱怨几声,宫女道,能有这个就不错了,也需省着些点。 这次点没了,要等到领东西的日子才能上报。 以为还是从前宫里的东西可着娘娘浪费 从前她的揽月轩是最明亮的。 皇上不喜欢那么强的光线,可是她喜欢。 她喜欢昼夜不停歇的欢闹。 喜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繁荣。 此时宫里的冷清让她如坠入清冷梦境。 …… 她回想起皇上发怒的那天。 彼时她已有了龙子,以为自己地位已然稳固。 李仁早告诫她不要穿红着绿。 可她喜欢,宫里她最喜欢贵妃的衣裳首饰,华丽奢靡。 她已经位列妃子,已经是少有的高位妃嫔,为什么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 只是打扮这样的小事,为何不能做主 她从没喜欢过小家碧玉的打扮。 那一天,她梳起云鬓,满头珠翠,穿着胭脂红的衣裙。 点起朱红口脂,贴了芙蓉花面贴。 烛光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闪闪发光,得意非凡。 这才是盛宠的妃子应有的模样。 李仁递了消息过来,叮嘱她今天皇上累了,在朝堂上还发作了一位大臣,伺候时万万小心。 她那日糊涂油蒙了心,还叫了乐队,点了悠扬的曲子,叫人弹奏起来。 皇上来时,满堂点着银丝蜡烛。 他蹙眉,迎出来的女人让他眯起眼睛瞧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出是谁。 芍药犹觉是自己的美让皇上吃惊,并未看到皇上眼中堆积的乌云。 桌上摆着酒,各种佳肴热腾腾散发香味。 整个揽月轩的闹腾令皇上很不悦,转头就要离开。 芍药撒娇撒痴拉住皇上不让走。 乐曲响起,皇上坐在主位上闷闷不乐。 芍药夹了一筷鱼肉放在碟中,小桂子脸色大变。 皇上从不吃旁人夹的菜,所有菜要小桂子先试,皇上才会入口。 桂公公陪着笑,伸手想拿走那只污了的碟子。 淑妃用筷子压住碟子,笑意盈盈,娇声道,“皇上不信妾身” “妾身吃给皇上看,妾愿为皇上试菜。” 桂公公好意提醒,“娘娘让乐班子撤得远些,声音小点,反而更显曲调悠扬。” “这声音已经够小的了。” 声音不大,曲子却略显轻快,不是皇上素日喜欢的。 皇帝起身,淡然道,“朕坐也坐了,脸面也给了你了。你自己用吧。” 他要走,芍药尚不知好歹,跪在地上拉住皇上龙袍,想要求他留下。 她还没说自己孕中之苦,皇上突然就暴发了。 一手掀了桌子,一脚将她踹到一边。 指着乐班唤来侍卫每人痛打二十板子。 又指挥小桂子,拔掉淑妃头上所有金饰,口中反复说着,“像什么样子,俗不可耐。” 狂躁下,皇上拿起银丝蜡向外丢,丢了一半的蜡,直到屋中光线暗下来才悻悻作罢。 狂怒之下,他眉眼错位,是从未有过的扭曲暴躁。 最后,他轻蔑地说了声,“赝品就是赝品,却没有赝品的自知。” 芍药第二日明明再次装扮素净,披着头发,未着脂粉前去赔罪。 却没见到皇上。 直到揽月轩整个宫殿都黯淡下来,皇上再没露过脸。 从前她见皇上多么随意,时时想见,便可寻到登仙台或英武殿。 没人阻拦,她在后殿帝王歇息处候着。 有时还能听到前殿太监回报说某殿美人来觐见,皇帝一概谢绝,不让处理政务或修道时来搅扰。 只有她,有这样的特权。 谁能想到,几个月的时间,她沦落到连白蜡都领不到 她想不明白,只能托慎王捞她出苦海。 …… 那是个阴云密布的傍晚,云层低得仿佛抬手可触。 不到晚上黑如暗夜,需点上烛火方看得见东西。 殿中为节省火烛,只燃着两支蜡,偌大殿堂,如阎罗殿似的阴森。 她坐在烛边,想不通这一切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 只为那一夜她没讨好君王 还是她认错时态度不够虔诚 只那一晚,她作了自己,便惹怒了皇上,她可是怀着皇嗣呢。 直到此时,她仍不认为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一定还能东山再起。 到时别说让她模仿谁,让她改名换姓不认自家祖宗她也愿意。 一个人影浑身滴着水站在她面前,惊得她站了起来。 那人脱了雨披,是慎王。 原来不知何时,外头落起雨来。 她哭着扑过去,抱住慎王轻轻发抖,哭道,“我以为你再不来瞧我了。” 窗外的雨打在芭蕉叶上,像一曲哀歌。 慎王打量一下黑乎乎的殿堂,将她按在椅上。 房里冷清清的,连个下人也不见。 他叫随从小太监升起炉火,亲自烧了壶香茶,坐下来的姿态仿佛要多陪陪她。 热气赶着冷寂,芍药好久不闻香茶的气味,贪婪地捧起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