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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她,再敢和王爷联络,勾着王爷心神不宁,我一定把她的身世告诉曹二郎。” 玉珠低着头,却能看到她唇角勾了起来。 “妙啊。”绮眉不得不称赞一声。 “徐棠称帝更不希望徐家出事,她一个女人,走到异国高位,地位越高,盯着她的人越多。” 大周对暹罗是最大的震慑。 朝臣虽不知道徐棠是假公主,但都知道徐棠与徐家交好,且这位收养的公主与皇子关系匪浅。 曹家恐怕对徐家不满已久,只不过大家同朝为官,皇上看着,不好表现得太过。 尤其这次,右丞相之位给了徐忠之后,曹家被徐家压得抬不起头。 把徐棠的消息放给曹家,不等于给曹家递了个大把柄过去 回过神,绮眉想起自己也是徐家一员,心却向着自己夫君。 李嘉上位对曹家更好,还是对徐家更好在两可间。 李仁上位定然对徐家更有利。 她绮眉其实已算与徐家离心了。 “你就算去信说不是你写的也无妨,我可以告诉她,只要敢勾引王爷,我马上告诉曹家人她是谁。” “在南疆我怕她,现在这里是天子脚下。” 绮眉正色道,“那是你的事。但我也一样不会放手。” 玉珠低低叹息一声,“我明白你的心思。大家各随心意,各展神通。” 她走出房间,仍听到玉珠像自言自语,“我要的,只是这个人。” …… 李嘉有些后悔当这个差事。 那本册子他不知如何处理,只能锁拿这些官员,但现在那么多事,又不能马上将这些官下了大牢。 不然这些琐碎的活儿谁做呢 说起来这些官员都在为沈大人说好话。 说沈某小吏出身,所以更懂身为芝麻小官的苦楚。 一方面百姓怒其贪污,恨不得抽其筋,食其肉。 一方面地方小吏又都为他说好话。 他探望一次沈大人,心中的厌倦就多一分。 沈老头干枯、瑟缩没有文官的风采,也许是前段时间被李仁枷在府里被灾民侮辱太多,看着已没了精气神,一块朽木似的。 李嘉晃晃那本账本,“老沈,你这下可不止自己倒霉,连累不少人啊。” “一十三州,每州算受灾人数八万人,每人每日口粮半升米,赈济3个月,支出要多少银子那是个可怕的数字。” “房子重建一间约五两,一户只按一间算,13州约十万户人家,此项又是多少” “河堤重修更可观了……本王虽不处理民政,也知道这十三州下来约摸要花费朝廷几百万两银子!” “你老沈可是急了些,不然你家这一次赈灾做完,可就发家了。” 他说着说着意识到什么,脑袋里灵光一闪,那个念头又跑丢了。 沈老头低着头嘴巴里重复,“沈某只想见到万岁当面谢罪。” …… 清晨天蒙亮,桂忠带着沈某偷偷离开,想加速赶回京。 那本账册被他揣在怀中。 他只带了两名侍卫,一行四人悄无声息上了路。 然而途经青州城门时,远远就看到城门外有上百人,沉默无声,站在雨中,似在等候着什么。 桂忠紧张起来,但只有这一条路通向官道,必须经过青州城门。 那些人见有人通过,拉起路障,其中一个男人一脸络腮胡伸手拦住车马。 扮成随从的侍卫顿时紧张起来。 车上帘子是棉布,看不到里面,但沈某被敷住手脚丢在车内。 离得还有段距离,桂忠扬扬下巴示意随从上前问话。 “你们哪里来的刁民敢挡车驾,莫惊动我家大人。” 桂忠眉眼冷冷盯着络腮胡子男,他的手摸向腰里的鞭子。 那男人并不就此放弃,高声回答,“咱们不敢惊动任何人,只求车里的大人露个脸,咱们向他行个礼即可。” 随从回头看看桂忠,桂忠扶了下斗笠问,“倘若不行呢” “咱们必须检查过往车辆。” “尔等不是官家人,无权检查。” 那人仰天大笑,粗黑的眉毛皱成危险的角度,硬气道,“咱们连死都不怕,别跟我们提官家!” 更怪的是他身后不止有男人,还有妇孺孩童。 “我要硬闯呢”桂忠已把腰上的鞭子抽出来,大战眼见一触即发。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婆婆,腰已弯得不成样子。 她拄个拐杖一步三颤走到马前,“扑通”跪在路当中。 除非桂忠够狠,纵马踩踏这个老人家,否则车马无法顺利通行。 那老人浑浊的眼直勾勾瞧着桂忠,声音如地上泥坑中裹着泥沙的水。 “大人……老身一把年纪,以为能安心入土,没想到孙子饿死于舍粥棚前,儿子和官家人生了冲突,被人打破脑袋,当晚发了脑风,高热三天,不治身亡,到死,也没吃了皇上的灾粮。” 她的眼中是无尽的悲凉与控诉。 “皇上不是管老百姓的吗皇上也派了官儿来救我们的呀” “怎么反而我的孙子和儿子都死了” “所以他伍七哥无计可施才去告阴状,阳间告不赢,咱们到阴司阎王面前分辨!” 那双古井似的眼里流下泪,老人瘫在地下,用拐杖一下下敲打满是泥巴与积水的路,溅起的脏水打湿她的衣衫,也毫不在乎。 “听说皇上派钦差来查案,案子没个说法就要把姓沈的坏蛋带走” “那可不行!杀人还要偿命呢,皇上要砍姓沈的脑袋就得在这里当着咱们百姓的面砍!” 她哭了起来,本就弯着的腰几乎俯在地面上。 接着又上来一个老头,又来一个…… 老人们排成一排挡在马车前。 老人后头是妇女带着孩子。 男人们手里拿着棍棒刀枪,站在路两边。 只要马车前行,踏到一个人,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用手里的兵器将硬闯的车驾砸成齑粉。 他们的怒意是透明的,却也是有形的,气氛令人害怕。 就像堆满柴草的垛子上面又浇了油,一点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