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 年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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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和谢幕回了草庐。莫小蝶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夕阳西下，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散尽，四周暗下来，她才缓缓挪动脚步，回了草庐。只是她却没去饭厅用晚膳，径自回了屋子。
看她没去饭厅用完膳，卿卿和谢幕互看一眼，卿卿起身去了莫小蝶的屋子。走到屋外，刚要敲门，里面就传出莫小蝶的声音：“我累了，今日没胃口，晚膳不用留了，去吧。”卿卿闻言，要敲门的手顿时僵在半空，沉默了一瞬，开口道：“师傅，身体要紧。”
说完，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莫小蝶略有一丝疲惫的声音：“卿卿，我知道你懂事，你去吧。”卿卿闻言眉头微皱，却知道劝不动莫小蝶，莫小蝶看似温柔好说话，实际最是心智坚定。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卿卿开口道：“您注意身体。”说完，又站了一会儿，看里面没有动静，才缓缓离开。
屋中的莫小蝶却是坐在昏黄的油灯下，低着头，眼睛直直看着手中的一只玉蝴蝶，玉蝴蝶的雕工极好，栩栩如生，那双翅膀仿佛要振翅翩飞。昏黄的油灯一照，玉蝴蝶流光溢彩。过了许久，一滴清泪落在玉蝴蝶上，顺着玉蝴蝶上的纹路流到莫小蝶的手上。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不间断地落下来。
莫小蝶面上泪如雨下，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却丝毫没有发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将玉蝴蝶收起来。从贴近胸口的袋子中掏了只细小的翠色竹笛出来，只是竹笛明显有些旧了，上面隐约刻着字样，只是油灯昏黄，有些看不清楚。她眼神幽深，捏在手中看了好一会儿，又收了起来，看样子颇为珍视。
第二天起来，莫小蝶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昨夜在屋中的失魂落魄。
此后过了半个多月，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早上。用完早膳，莫小蝶看着卿卿和谢幕开口道：“从今日起，每日早上我教你们一个时辰雕刻。”两人闻言，恭敬应下。然后卿卿和谢幕就开始了每日早晨的雕刻学习生涯。
只是许是有的东西真的要靠天赋，又或者有的人确实是天赋异禀，学了不过两天，谢幕就能雕出形状粗糙的小鸟出来。可是卿卿连片叶子都雕不出来，更遑论别的复杂的东西。对此莫小蝶无比诧异，因为卿卿剑术极佳，刀法也是一点就透，明显对力道的掌握颇有心得，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不光于女红一道上不擅长，与雕刻一道上也没什么天分。
反倒是谢幕，学什么都上手极快。就连女子该学的女红，他不过随便在旁边看了几回，有一次实在看不下去卿卿歪七扭八的针脚，伸手夺过卿卿手中的针线，缝了几针，也比卿卿缝的像样子。
莫小蝶脑中思虑了几息，看着卿卿手中的四不像，面不改色温柔道：“无妨，刚开始难免手生，控制不好力道与角度，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卿卿闻言，看了眼谢幕手中已见雏形的小鸟，面上隐约有一丝尴尬，微微点了点头，拿着刻刀继续练。
旁边谢幕看着卿卿绷着一张小脸，握着刻刀，专心致志跟手中的四不像奋战时，笑意不知不觉溢满全脸，不自觉直直盯着她。压根忘了莫小蝶还在对面看着两人。
果不其然，莫小蝶看到谢幕几乎没有掩饰的热切目光，愣了一瞬，看了看一心沉浸在手中雕刻上的卿卿，然后语气不明道：“阿幕，你在看什么”谢幕闻言，倏地回神，耳根瞬间悄悄红了，刻意掩饰道：“我在看卿卿雕的四不像。”
他话音一落，莫小蝶和卿卿的目光都直直落在他身上。谢幕说完就有些后悔，下意识看向卿卿，破天荒结巴道：“其实也……也不是……”“确实有些四不像，不过练练就好了。”莫小蝶压根不给他改口的机会，直接接口打断，然后笑眯眯道：“好了，你们俩好好练，我炼药去了。”说完，心情极好，迤迤然走了。
留下谢幕微微有些别扭看着卿卿，卿卿却仿佛压根没看到他脸上的不自在，继续低头心无旁骛开始雕刻。谢幕别扭了一会儿，清了下嗓子道：“要我教你吗”卿卿闻言，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惊讶。谢幕看他惊讶的模样，一脸傲娇道：“虽然我也只学了几天，可是我……”
“不用了。”卿卿毫不犹豫打断他拒绝，谢幕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凤眼圆睁瞪着她，不悦道：“你确定不要没搞错”卿卿看他凤眼圆睁，一副小霸王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面上却面无表情，斩钉截铁道：“确定不要！”
谢幕到底年轻气盛，闻言瞬间炸毛，一脸控诉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要就不要，回头你求我我也不会教你！”卿卿看他面上表情生动的模样，眼中笑意闪烁，没再接话，低下头，继续摆弄手中的四不像。
谢幕看她不搭理自己，心里有些气，又有些不被理解的委屈，只觉满腔郁气无处安放。正好手中的那个未成型的小鸟就遭了殃，被他三下五除二，大刀阔斧给雕的支离破碎，一副泄愤的模样。
谢幕动作大，声响也大，可是卿卿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有条不紊忙自己的。谢幕发泄完，看着眼前的玉石碎片，顿时有些泄气。明明自己比卿卿年长，可是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冲动易怒的孩子，仿佛自己才是年纪小的那个。谢幕越想越不是滋味，偷眼看了卿卿两眼，看她仍旧淡定如斯，面上有些尴尬，可是却又拉不下脸。
两人之间的沉默一直到用过午膳都没有打破，准确的说是谢幕单方面的沉默，卿卿本就话少。莫小蝶看着这对小儿女闹别扭，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鲜活的让人贪恋，只笑了下，就当做看不到，继续老神在在用午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