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鬼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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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进屋子。被陆元踢破的门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板上，周围聚集了很多围观人群。有不少人还是他们三个拍门的时候就聚集过来的，在陆元踢门的时候，围观人群有不少认出了糕饼店掌柜，便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小店的伙计李二今天没来店里，说是病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赔笑的掌柜对着疑惑的人群作出如是回答。
没多久门就被踢倒，陆元第一个走进屋子。门罗第二个，掌柜连忙急急忙忙地跟上。
一进屋，他们就闻到了及其浓重的血腥味。地面上滴落了不少血痕，一直延伸至里屋。而他们要找的人正一身血污靠坐在墙边，他的脑袋则滚落在其脚边，身下是一滩慢慢向四周蔓延的血泊。
身后有人高声尖叫起来。门罗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些刚刚询问掌柜的好事群众也跟着进屋了。这下出了命案，自然互相叫来更多的人。一时间，这间小屋被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挤满了。因为被害人是街坊，所以刚才尖叫的人又叫来更多的人。最后人山人海，把整座小屋里三层外三层给占满了。
“让开！让开！洛阳府衙办案！”
看来是有人趁机跑去报告了洛阳府衙，然后差人们便出动了。待差人驱散围观人群，陆元已经将整个案发现场都看了一遍。他走出里屋，发现一堆身着黑红相间差役服饰的差人，正面孔不善地看着他。在破门而入所造成的巨大门洞口，无数个脑袋正偷偷摸摸地往里张望着。门罗站在外间，盯着已经被围观群众踩乱的血迹。糕饼铺子掌柜则蹲在外间角落里呕吐不止，似乎不习惯这血腥的场面。
陆元瞟了一眼面露不善神色的差人，转头对门罗说：“我找到犯人了，就在里屋的隔间里。”
为首的差人听闻此话抽出了腰间的刀，厉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何会在如此重大案件现场还不从实招来！”
门罗按住了想回怼的陆伊手上即将出鞘的刀剑。陆元大为震惊，悄悄对门罗说：“我们的任务是决不能和外面说的！王贵妃中毒也是秘不外宣的。你不能就这么说出去！”
门罗对陆元做了个“你放心吧”的口型，转头看向已经面有不耐之色的差人，极为诚恳地回答说：“几位差爷，我们奉刘贞亮公公的命令前来请这位糕饼伙计前去宫里领赏。因为死者昨天送饼差事办的不错，让宫里的几位主子留下了深刻印象。”
为了增加她话语中的可信度，门罗掏出了刘贞亮给她的腰牌。陆元也从善如流，亮出了腰牌。
这个像是首领的差人还是一脸严厉：“我才不管你是哪个派来的，哪怕天王老子都不行。我现在认为，你们几个有重大作案嫌疑，给我到洛阳府衙走一趟吧！”
陆元神色轻蔑，“啧”了一声：
“原来洛阳府衙是这么办案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怪不得一直抓不到风不留。”
差人一听，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狰狞：“阴阳怪气，诽谤朝廷，罪加一等！”
“在你们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之前，还是去里面看看那个凶手吧。”陆元露出嘲讽的微笑，说出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话语，“她可一直拿着菜刀坐在里面呢。身边还有另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差人狐疑地看了看陆元，对身后的像是他属下的家伙做了一个“去看看”的手势。便有两个差役手按腰刀粗暴地推开站在门口的门罗，大步走近血迹斑斑的屋内去看看情况。可是没当他们接近，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从门后站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滴着血液的菜刀。
两个差役马上就抽出了刀子，看清眼前的身影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时，也没放下刀子。
小女孩看到差役，露出了天真纯洁的笑容。这画面如果不是在这个环境之下，小女孩如果不是浑身是血，手里还拿着菜刀的话，那将会是一个很温馨的画面。
“我保护了妈妈，你们说，灵儿是不是很勇敢呢”小女孩得意地挥了挥手里的刀子，“可是妈妈也不动了，你们能救救妈妈吗”
为首的差人点了点头，那两位差役走到女孩所走出来的地方。
“大人，的确这里有另一个女人躺在这里，浑身是血！”
差人转过头看了看陆元，眼神及其复杂。
“快去请医官！”
“是！”
他的手下马上领命而去。这个领头的人站到了陆元面前，抬着头，眼神向下看着他。
“就算找到这个女孩也没用，你们还是得来洛阳府衙一趟。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视线，掩盖你的不可告人目的。”
他冷笑一下，挑衅着上前一步。但却不是对着陆元说话。
“给我带走！还有那个装模作样拿着刀子的女孩！”
“遵命！”
“留两个人，等医官来了之后，让他看看里面那个女人是死是活。尸体找仵作来勘验！”
陆元和门罗面前围满了洛阳府衙的差人。门罗正想继续解释，可是这些小吏根本不听她说话。
看到门罗他们挣扎的分辨，为首的那个人慢悠悠地走上来淡淡地说了一句。
“如果你们真的什么都问心无愧的话，那来一趟洛阳府衙又有什么问题呢身正不怕影子斜，真金不怕火炼。你们怕什么”
门罗愣住了。陆元在混乱中看到门罗似乎被说动了，一把抓起她的肩膀就往屋外跑。那些差人似乎没料到陆元这种动作，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没有第一时间反应。
在他们跑出几米开外之后，差人们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全部追在他们身后。
“为什么要跑啊”门罗不解地问。
“你不了解他们，不了解这些小吏。”陆元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阎王易躲，小鬼难缠。何况洛阳府尹都有任期，而他们没有。这些人才是整座洛阳城的实际控制者。只要一落到他们手里，你说什么，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他拉着门罗闪进一家打铁铺的后门，在一堆铁匠面面相觑的疑惑目光中，他们靠在门后，从门缝里看着一窝蜂的差役追到了另一条巷子之后，又悄悄地离开了铁匠铺子。
原地站了一会儿，门罗掰着手指：“我们下一步要怎么走啊感觉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陆元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我们肯定不能回皇宫，不能给刘叔叔添麻烦。而且皇帝得知此事，也会觉得我们无能不会办事。这里离长公主府比较近，我们去求公主殿下来帮咱们吧。”
“长公主她不是受伤了吗”门罗想起今天早上听到的传闻，好奇地问。
“嗯，但是并不是不能说话的地步。”陆元面不改色地回答，“从这里走，跟上吧。”
但是的确如陆元所说，这些小吏并不是那么好躲过的。他们熟悉这座城市，可以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它的任何地方。好几次门罗都差点被发现，全靠陆元的掩护。到长公主府短短的距离，他们就耗费了不短的时间。
等他们站到长公主府的大门所在的街道上，光是一眼，陆元赶紧又把门罗拉了回去。
“我差点忘了。昨天风不留闯入长公主府，洛阳府衙派了不少人在长公主府门前转悠。他们可是一直都想进府搜查，可是公主殿下谢绝了。说自己身体不适，不便见刀光。”
陆元说到这里，嘴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还想进公主府搜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估计杨可宋早就被姚淑妃收买了吧。”陆元沿着长公主府的围墙，找到一个隐蔽无人的地方，先翻了上去。他转身朝墙下的门罗伸出了手。门罗看着有点高的墙，一时间有些犹豫。
“别磨磨蹭蹭的了。那些家伙随时都会过来，他们可巴不得有个借口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呢。快点！”
门罗眼一闭，握住了陆元的手。他趁势一拉，门罗便跟着上了墙。然后他抓着门罗，从墙上往里跳了下去。
“你还未成年吧，这年头，连你这样的小孩都要进宫养马。真是世风日下。”陆元感叹地摇摇头，拍了拍门罗的肩膀，“你可得多吃点东西，否则瘦的跟豆芽菜似的，在外面可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我不是小孩！我二十三了！”门罗忍不住反驳道。
“啧，比我小两岁真看不出来。”陆元摸摸下巴，像是在上下评估着门罗的情况。
门罗还想继续回嘴。这时候墙外一阵喧哗，隐约听到“刚刚爬进去了”“就是这里”的叫喊。陆元赶紧拉着她往主殿跑，途中过来拦阻的人一看到他的脸，就自动退到一边。
“还好我今天没有穿官服，否则他们就更有理由了。”陆元笑着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你，刚才听陛下说，你有易容”
“这都被你注意到了。”
“我又不是聋子，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陆元露出一贯爽朗的笑容，“那到时候你恢复原来的样子，我穿回官服，那就谁都没法说什么了。”
门罗突然想起一事。
“刚刚，刚刚和我们一同过去找人的那个掌柜。我们好像和他说过自己的身份吧。这个人似乎在我们和那些差役起争执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
看来事情还是有些麻烦。
“希望他别被洛阳府衙的人注意到，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