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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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塔顶上的女童轻笑着，往空中吹出了一个透明而又泛着七彩色泽的气泡，任其飘扬在空气之中，随风轻舞，然后骤然破碎在这无尽的夜空之中。
“不过呢，我去鬼市，也不是空着手呢。”
“你们都那么大张旗鼓地想要找到我，如果我不有所表示，岂不是很没礼貌吗”
女童站了起来，在塔顶上凹凸不平的屋檐之上原地旋转了一圈，像是跳舞一般地轻盈的动作，让她像一只灵动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我很喜欢这具身体，又是仙人，又拥有记忆，还可以使用仙法。我怎么可能还回去呢”
这句话她最后是唱出来的，那微微上翘的语调充分表现了她现在的愉悦心情。
“哈哈，从此之后脱胎换骨，老娘之后也是可以称霸天下之人！拥有这具身体，我也可以去那些只有仙人限制进入的地方。毕竟是天生仙骨，我还可以利用这具身体来打开不周山的大门。这么好用而方便的躯体，老娘谋划了好久的，怎么能让你们夺了去”
“而且，你们那些法术，在这具躯体上都是无效的吧”
女童轻笑着，又在塔顶上旋转了一圈，黑亮亮的头发在月光照耀之下发着白色的光芒。脚边的瓦片则在她的舞动之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色的月亮正柔和地照耀在她身上，就像一个巨大的圆盘。女童抬头看向已经升至高空的月华，不知不觉地呆立了很久。
日月星辰，东升西落。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传说中有女神在月亮上，她是吃了不死药而飞上月宫的凡人，身边还有一只白色的兔子在捣药。她为了求得长生而一人私吞了那不死之药。如今沧海桑田，不知那位月亮女神看着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人间大地，是会作何感想。
恐怕也是觉得，她当时所在的时代，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不同，毕竟人类总是在重复同样的事情。以前的人类什么样，现在的人类也是什么样，都没有一点长进的。
不过背信弃义之人也不会有什么感想吧。毕竟是抛弃了丈夫，一人独吞不死药的女人。
不死药是人人都想要的东西，曾经就有好几位帝王也想追求这长生不老，啊，听说现在这一位也是。已经追求了人间的无上权力，就想着自己要永生永世地追求着永久享受这一特权。
一个女子敢偷了丈夫的不死药，自己服用，那还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不过，她却很欣赏这位女神。不死药，就是要自己独吞了才好。为什么要给其他人呢只有这样的女神才符合她的想法，她甚至对于其有一些惺惺相惜。
女童向天穹之上的月亮伸出手，微笑着对着某个她觉得一定会听到的人说着。
“那么，就由你来为我见证，我脱胎换骨、戏耍众人的一幕吧！”
“毕竟，这个世间。”
“能理解你的，也只有我了。”
……
第二天早上，林芳波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被自己母亲从床上铲了起来。
她伸着懒腰，一路打着哈欠地去屋外空地洗漱。太阳也没爬起多久，发出的光也是黯淡的，红的一点点，就像是腌过的鸡蛋黄一般。
昨天晚上她从那个仙风道骨一般的男人所在的客栈脱离还废了不少工夫。好在当时看热闹的人够多，否则她还真的没法顺利逃走。
当然对于林大小姐而言，看热闹的人不都，那也只是没法顺利逃走，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束手无策。笑话，她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昨天那也只是没有带兵器罢了，双方并没有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比试，换做是现在，估计她一个可以打十个。
不过她年迈的父母倒是对这些说辞嗤之以鼻，每次听到她说都斥之为“做梦”。劝她不要盲目自信，做人要脚踏实地。但是林大小姐已经严重地自我中心病入膏肓，对于这些话语她根本听不进去。
这么早，太阳也没醒彻底呢，把人叫起来是要做什么
她翻着眼睛十分不满地抗议说道。
没曾想压在心底的抱怨却有了回答。
“屁！还不是因为你的比武招亲！”
看来她是无意识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了。
“可是女儿不想嫁人，要嫁，也只能嫁比我更厉害的人！”
她父亲眼睛一斜，林芳波马上便不说话了。
“所以我们才会依了你，搞了这个比武招亲的擂台。要不，谁管你啊”
林芳波这会儿是真真切切的哑口无言了。
当初叛乱军占领这里的时候，他们被关在城里，只能靠务农为生，只要有任何舞刀弄枪，都会被以“心怀不轨”的罪名给抓紧牢房。她可没有城南那个柳诵那么硬气，能屈能伸。你看现在柳诵过的多惨，被当成军妓被送往各个军营，那日子可不是人待的。
林芳波虽然不至于去投敌，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观看美人。
是的，前文虽然说到她自我中心，喜欢替人立人设，但是也有一点就是，她喜欢看美人。这个美人虽然不分男女，但是还是漂亮的男人更符合她的喜好一点。
于是她便每天趴在自家墙头上到处偷窥外面经过的叛乱军士兵，看到长的英俊的就往外扔香囊。但是叛乱军的一般士兵同样也是面黄肌瘦的普通人，长的白白胖胖又玉树临风的只能是那些藩镇子弟。那些藩镇子弟看着突然掉在自己怀里的香囊，又看到了伏在墙头上的林芳波——当然，他们也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但是这半张便也可以说明问题了。
那些藩镇子弟随手将香囊往身边一扔，看也不看她，便往前走了。有些人甚至还会对她露出一个嘲笑。
这些人见了还没逃走的大内宫女，自然对林芳波这种小花不感兴趣了。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将其当做一个宣扬自己男性魅力的事件说了出去，久而久之，这间屋子的人到处喜欢扔香囊的消息便传开了。
就有采花贼想一探究竟，在某个夜晚翻墙进入院内。但是没多久便被打了出来，原来这院子里住的人都会一些拳脚，那采花贼预估错误，直接被打出墙外，成为世人的笑柄。
久而久之，林大小姐的各种闲话便传了开来。但是偏偏她对此并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能不能继续看美人，脑人设。
昨天她看到的那个仙风道骨的男人，算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她可不想让这个人就这么从她手中溜掉。
她一边刷着牙，想着昨天偷听到的消息。
“鬼市……”
她满嘴泡沫粉，一脸滑稽相地说出了这个词。她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词，但是又不记得了。
林芳波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清水，让这水在嘴里四处流了流，然后便将其吐在地上。她用水杯剩下的清水洗了一下刚刚使用的柳枝，然后便用放在井边的布巾洗了洗脸。
那个男人说他今晚要去鬼市，偷听的大胡子绑架犯也说他们要去鬼市，虽然不知道这个鬼市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她也是打算要去一番的。
想到这里，她马上冲回房间，火速套好外衣便往外面跑，可是没到门口便被拉了回来。
“你去哪里整天不在家，总想着往外跑，比武招亲还要不要了”
但是林芳波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不用了，取消了。”
一听这话，她母亲马上就拿着把菜刀跳了出来，菜刀上还沾着一些刚刚切下来的青菜叶。
“取消你说取消那这个镖局以后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之后要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还挥舞着手上的菜刀，动作很是吓人。
但是林芳波并没有任何畏惧的心理，这种象征意义上的恐吓她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如今这个虚晃的动作可没有对她有任何威胁的效果。
她马上回了一句：“我当然有想过，我昨天可是看上了一个好男人，现在正在追求他呢。”
她母亲不为所动，挥起手上的菜刀，作势要追。林芳波马上一溜烟地跑的飞快，一转眼就打开大门跑到外面去了。
“反正你看上的男人，过阵子你肯定就对其失去兴趣了。你总是见一个爱一个，这次你好像看上的，不会是那个有妇之夫吗你疯了吗”
林芳波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喊着：“有妇之夫就不能动心思了俗话说，只有挥不动的锄头，没有挖不倒的墙角。有谁规定一个人的一生只能被一个人绑死的这上天都是不会答应的吧！更何况，那个女人是不是他的妻子，那还另说呢！”
她母亲生气地挥舞着手中的菜刀，不住地喊着，但是声音又不敢提高，怕被邻居听到。
“你给我回来！你今天敢再往前一步，你就不是我的女儿！我说到做到！”
林芳波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说，能不这样吗娘，我们至于到这个地步呢”
她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母亲。
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还是林芳波慢慢往回走，来到了她母亲身旁。她母亲侧身让出一个空隙，让她进去，最后关上了大门。
今天林家的比武招亲，继续进行。
……
夏天的夜晚总是天黑的特别的慢。
太阳落山之后，天空还有一阵时间是亮堂堂的。灯和蔓吃完晚饭之后，便走出客栈大门。蔓穿着一件带有兜帽的斗篷遮住面目，灯仍然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过手上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布袋。
“有人在跟着咱们。”他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蔓轻轻地转头对身旁神态轻松的灯说道。
“嗯，我知道。”但是灯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仅仅一个劲地往前走。
蔓想回头看看是谁一路跟着他们，但是被灯拍了一下肩膀。
“别太在意了，不过是一只嗡嗡乱飞的苍蝇罢了。我已经和客栈那边退了房，从鬼市出来之后，我们就直接离开。”
蔓点了点头。直接离开，意味着他们又可以继续驾云飞行了。
林芳波小心地跟在前面那两个人身后，一开始隔着老远，到后面就慢慢接近，以至于明目张胆地跟在他们身后了。不知道前面那两个人到底是作何打算，竟然没有打算驱离她。
直走、拐弯、再拐弯……就算是老长安的林芳波也被他们的这种行走路线给弄晕了。她心里还在慢慢地想着，该不会他们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将计就计地绕死她，好继承她的那一堆长安美男图鉴吧。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让他发生呢
林芳波决定放弃记路，只要全神贯注地盯紧前面的那两个人，之后只要找个人问路，便总会有办法的。
“那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蔓将兜帽往下拉了拉，将自己的容貌隐藏在阴影之下。
“嗯，我知道。不过她很快便跟不了了。”
蔓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但是没等她注意，他们便来到了一条陌生的青石板街道上，周围的建筑风格比较奇怪，但是又十分奢华迷人。沿街一排都是点着蓝色火光的店铺。
鬼市到了。
林芳波跟在他们后面左拐右拐，但是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在长安住了那么久，她还从未听说过鬼市这个地方。和人打听也没有问出个什么，但是她本能觉得这是一个不一般的地方，加上之前吃过没有带武器被大胡子追杀的亏，她还是带了她惯用的长鞭子。
但是经过一条大路，往来人群甚多，林芳波就和她的目标错开了。人来人往，时不时地遮住了她的目光，只见那两个人走进了一条小巷，她赶忙拨开人群去追，可是没等她来到巷口，便看到刚才还在前方走着的两人的身影消失了。
她觉得十分奇怪，认定是自己看错了或者看漏了哪些细节，左顾右盼都找不到人。就在气馁之时，她的耳边听到了一个噩梦般的声音。
“哟嚯，这不是那天偷听墙角的小娘子嘛。你也想来参加鬼市”
林芳波从腰间抽出她的长鞭，在地上一甩，那长长的鞭子便在地面上摊了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