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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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想着,继续在河边的这座小城里看着街道两边摆出的摊子。戴着兜帽的女子跟在他身后,也在四处观察这座小镇的情况。
这里是他们一开始就出现的地方,这是走正规通行通道才会出现的地方,如果是用其他别的手法,那一般就会出现在河对面的野地里。
不是说一定走正规通道就是好,至少比较安全,出了事,主办方完全可以无偿帮你处理;但是如果你走的是非正规渠道,从河那边过来,出了问题就是参加鬼市的人自己的事情了。可是目前从正规路线来的人有限,听闻消息从非正规路线来的人无一不是想从这里得到什么,而且十分急功近利,又因为出现在河对岸的芦苇丛中,总会被星辉长河上的逝去之人的船只而吸引,从而交换出珍贵的东西。
比如时间、记忆、运气、寿命这些,当然也有人售卖肉体,甚至是活生生的人。
虽然河上那些人也属于鬼市,但是毕竟还是比较多邪魔歪道,所作的交易多是危险度大,但是诱惑力也大的,最后也不过是人类一方落不了好罢了。
灯看着眼前这段青石路,路两边是破败的石头建筑。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如果你将出现在天上并且一闪一闪的那个叫做星星的话。
石头建筑的窗子里透出昏黄或暗红的光线,时不时有黑色的人影在其中晃过。街道两边的摊子的人都裹着一层黑色的斗篷,将兜帽压的低低的,让人完全看不清其外貌。不过根据他们谈话时不时露出的双手颜色来看,估计这些人影全身上下都是一片漆黑吧。
是的,包括脸庞也是。
这里不愧为“鬼市”,卖家和买家,这里的原住民,甚至主办方都不是人类吧。
街道两边的摊子上基本都挂着一盏蓝色的灯。这种灯没有护罩,但是无论风怎么吹,那燃烧的焰心都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灯来到一个摊子前,这个摊子的陈设及其简单——事实上有不少摊子的陈设十分简陋,就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罢了,甚至有些就连桌子都没有,仅仅是一块布,上面摆放着要出售的货物。这家摊位上仅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上有插了满满一花瓶的花朵,这花朵每支都只有七朵花瓣,每朵花瓣的颜色各不相同,花瓶的边上放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个花瓣就可以满足一个愿望。”摊主全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之内,兜帽和灯身后的蔓一样都压的很低,看不出性别和年龄,就那样坐在椅子上,连有人来他的摊位前都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蔓都要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真人了,因为从他们来到这里就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灯伸手摸了摸那花瓣,上面还沾着露水,明显是刚从地里摘下来不久。
“店家,这花怎么卖”
灯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询问对方。一直呆坐不动的店主也动了一下,慢慢伸出那黑不溜秋的左手,用古怪而又沙哑却十分刺耳的声音说道:
“那你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吗”
灯想了想,拿出袋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双筷子,将其放在了对方伸出的手掌上。
人影抖了一下,但是还是接过了那双筷子,仔细地查看。
“沾染十八层地狱里的油锅地狱气息的筷子……”
那人影左看右看,还闻了闻上面沾染的白色物质。
“人的肉和油啊……”
人影将筷子收在了斗篷里,指了指花瓶里的花朵。
“你可以带五朵走。”
灯马上明白,这就是交易成功了。他便从花瓶里抽出五朵带着露水的七色花朵,转身离去。
在鬼市,所有的交易都是以物易物的形式完成的。人世间的钱财在此基本不起什么作用,也没有几个人会收。但是以物易物的标准也是因人而异,比如有时你的一样东西可以换取复数的商品,有些则不能。
因为那神出鬼没的主办方一直悬着那道利剑在他们头上,所以鬼市里的交易绝对公平——不过这种公平也是对于卖方的认知而言。卖方觉得你这点东西值多少,他给多少,这是完全合理的。倘若他给的东西少于他心里想的,或者多给了,那么他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这也是鬼市主办方不露面,但却依然有一大堆人畏惧他,遵守他的规则的原因。
这个规则的范围很广,不仅是青石街道上的摊位必须遵守,就连星辉长河上的鬼船也是得遵守的,毕竟那也是鬼市。
灯之前来过这里好几次,自然懂得这里的规矩。他也曾见过这条盘踞在鬼市所有人上的规则发出獠牙的时候。
那是上上次的鬼市了吧。当时举办的地点在杭州。其实这个地点仅仅是针对人间的城市而言,对于鬼市的原住民来说,所有集市的地点都是没有变过的,变的不过是人间的入口罢了。这个入口会在人间到处游荡,不定期的消失,又不定期的出现。在鬼市的期间,一些法力高强的家伙会联手对这个入口进行干涉,让它出现在之前便商讨好的城市。至于其他时间,就由入口自己到处乱晃,这个时候有人类误入,那他的下场也不会更好。
因为鬼市期间误入的人还可能原路返回,当然那些不是靠着自己双脚进来的人除外,他们一进来就会被判定是商品。而商品是不能自己擅自离去的。
那些不是鬼市期间闯入的人,则那高悬在头顶的规则是不会保护他们的。只能任由妖魔将其分食,毕竟这里还是一座妖魔的城镇。
灯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在非鬼市的期间跑到这里来没事找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那些妖怪朋友来告诉他这些,今天又有哪个凡人误入鬼市所在的幻境,结果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之类的。
而在鬼市期间具有强大威力的那个“规则”,却毫无反应。
灯可是亲眼看到这个规则生效的时候。当时不知道是哪方违反了规则,估计和短斤少两、非人之物想吞吃集市上的人类这种有很大的关系。漆黑一片的天穹之上突然出现了翻滚的云层,云层不停地旋转着,最后形成了一个螺旋旋转的漏斗形物体。然后从中飞快地劈下一道蓝色的闪电,那个张大嘴要吞吃人类的家伙早已被烧成了一堆焦炭。
这是几千年不曾见到的景象,有不少对这个规则不以为然的非人之物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鬼市主办方的赫赫威名又一次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之上。
但是问题是,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这就很麻烦了。
毕竟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可能还不止一位,总是比身处亮处更让人难以对付。
所以有过不少家伙想破坏这条规则,想对主办方不利,但是从未有人成功过。
毕竟,你总得把人找出来啊。
……
门罗他们一行四人坐在那摇晃的船上,往对岸的小城镇划去。
那划船的人也是穿着一件大大的带兜帽的斗篷,速度也是有点慢。林芳波一开始还嫌对方做事磨磨蹭蹭,一点也不麻利。然后话题一带变成了她家的镖局如果有这样的人,肯定是会被开除的。当然她用的词不是开除这么文雅,而是扫地出门这种偏粗俗的语言。
她滔滔不绝,各种批评船夫怎么偷懒,怎么绕远路,怎么坑人。门罗她们听了都觉得丢人,生怕这个划船之人一个不满意,便会将他们扔到最底层的河水深处。
但是划船的人却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只是一个劲地划着那一池清辉。直到林芳波说腻了,趴在船沿边上,伸出一只手划着那瑰丽异常的河水。
河水里有着很多水草,它十分滑顺和柔和,林芳波的手指仍然时不时地会被这些东西缠绕住,但是她本人并没有将其当成为烦恼,反而以此为乐。
门罗和另外两个男人根本看都没看她,只是低着头,数着即将上岸的时间。
就只有林芳波一人伸出手,咯咯笑着,和那些缠绕指尖的海草互相征求和舞蹈艺术。
突然水下伸出一只只有骨骼的手,抓住了林芳波的手腕。她尖叫着想要甩脱对方的那只抓得紧紧的手,可是却忘记了船家之前告诉她的——
在船上切勿尖叫!
本来他们的船只是所有行驶在河流上的其中一个普普通通的一员。现在经过林芳波那一叫,也宣布整个河上的所有的船只都往她这里行动,本来她基本上已经完全翻盘了。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虚败啊!
现在能上的只有自己那不成器的三脚猫功夫和刚刚遇上的这三个人。
刚刚遇上的人都是大儒,平时也没见他们给过你多少东西。但是只有镇痛研究外文的大拿,一遇到事情就让你赶紧去。他们自己则躲在安全的地方等事态过去。
船上的另外三名旅客则没有理会他们的怒喊,事态也似乎没有什么平息。
最后还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救了她。
是这艘船上的船夫。这个身披兜帽斗篷的身影一船桨下去,那紧紧抓住她右手的白骨瞬间被打碎了。
林芳波本想感激对方,但是看到船夫的手时,就打起了其他主意。
船夫的手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放在现在也是无法解开的谜。因为这个船夫伸出来的双手,都是和水里那些家伙一样,也是森森白骨。
本想拉着对方继续说的林芳波也白了脸,顿时坐回原来的地方,一句话也不可说。船夫拉起袖子,重新开始划船,那手上为何是白骨,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不知不觉,小船来到了河中心,河水中间也是一片混乱。因为那夺目的星辉越来越多,多到有些都是要互相竞争的关系,各种奇怪的操作层出不穷。
小船继续往对岸驶去。之前那些因为林芳波大叫时候引来的妖物在看到划船之人之后,便默默地退回原处。
这一段路程可没有前面这么刺激,但是也是费尽了一番工夫。他们总算到了对岸,四人纷纷走下岸来。
但是划船的船夫却拉住了林芳波的手,像是在讨要什么一般。
林芳波全身发着抖,拼命想要挣脱这铁钳一样的白骨手,但是却不很成功。
陆元走上前,递给了拥有一双白骨手的兜帽船夫一块玉佩。船夫松开了林芳波的手,接过了那枚玉佩,然后退回船上。
他们四人也慢慢往码头外面走去,林芳波还惊魂未定地往回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个站在河边的黑色身影不见了。
河的这一边是一座小小的城镇,主要是由一些岩石建筑组成。这些建筑不是很高,一般为两层小楼,上面的窗子发着黄白或暗红的光。林芳波开始往一些大门敞开的建筑里面走去。
门罗也想跟进去,但是被陆元还有她脑海里的声音给阻止了。
“这里环境复杂,一些地方别贸贸然地闯进去。会很麻烦的。”
他们三人就站在屋子外面,看着林芳波在里头到处翻箱倒柜。
这座房子从外面看十分破败,借着灯光看向里面的陈设,也能明白这是一栋十分老旧的房屋。椅子、桌子都积满了灰,蛛网横结。
这时候从楼上下来一个人影,这个人影从头到脚都是一片漆黑,包括整个脸孔,除去眼睛是暗红色的,嘴巴的部分则是一条裂缝。人影和他们四个同时看到了对方,林芳波又开始尖叫,人影也开始尖叫。
人影一边尖叫着一边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过来。林芳波吓得魂飞魄散,她慌不择路地跑出了屋子,走下外面阶梯的时候还摔了一跤,顾不上查看受伤的地方,她爬起来只想远离这里。
他们四人跑了一阵,看身后没有人追来,便放下了心。林芳波从极度亢奋中慢慢取回了冷静,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脚开始疼痛起来,看来是刚才摔的那一下擦破了皮。
她掀起自己的衣裙,开始查看自己脚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