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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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和帝或许不是个好兄弟、好手足，但却是个好帝王、好君主。
在位间数十年，日理万机，对军闻政要之事，尽心尽力。昔日很多惠明太子的旧部，原是誓死不服他的，后来也因他为天下百姓所做之事，为他所折服。
他是个好皇帝。
“陛下在位这些年，对得起傅家列祖列宗。这些年祖宗们肯定都在下头看着呢，他们知道陛下是个好皇帝。便是惠明太子再记恨陛下，这些年过去了，他也会原谅陛下您的。”
“尤其是最近这二十年来，百姓们安居乐业、衣食丰足，这都是陛下带给他们的。外头歌谣所唱，都是对陛下的敬仰和认可。陛下对这江山，是竭尽心力、耗尽心血的。若谁敢说陛下一个字的不是，臣妾第一个就不答应。”
“可朕毕竟弑了兄长，这是朕之过错。如今，朕落得如此，也是老天在惩罚朕。”
曹贵妃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样的话不好接。
她不好说天子不好，只能为他当年所做之事找原因。
可她为他找再多的原因，若他自己一个劲自责，她也不知该如何劝了。
舜和帝似乎也不需要人劝，只一个人自言自语倾诉着当年的事，一一细数着这些年来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
“朕早年或许因为心虚，也过于严苛了些。对一些臣子……处罚太重。”自他登基之日起，就不乏有人会提起惠明太子。
早些年，但凡谁说了哪句话不中听，他便动辄将其抄家。
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流放苦寒之地。
但如今细细想来，那些人好像也没说什么。是他自己没放正心态，是他觉得人家的那些话有别的意思。
“朕有个想法。”如今，跟着一道从潜邸来的旧人，从少时起便陪在他身边的，也就曹贵妃一个了。
所以很多时候，舜和帝都愿意和曹贵妃叙叙旧，同她聊聊天，说一些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陛下要说什么”曹贵妃忙问，然后竖起耳朵来听。
“朕……要大赦天下。”舜和帝目光悠长深远，“宽恕那些并没放过什么大错的人。如此，也算是为朕赎了些罪。”
对舜和帝的任何决定，曹贵妃无不赞同。
“那陛下都打算赦免谁”曹贵妃问。
大赦天下，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放的。那些作奸犯科的凶恶之人，自然不在大赦范围之内。
所以赦免谁，不赦免谁，自然极需慎重。
舜和帝一时没说话，只是传了内监大太监总管来，让他宣几个人进宫来。
很快，天子欲要大赦天下的旨意，便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这些日子，各坊间，酒楼，茶铺，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到处议论的都是这事。
有稀奇的，也有害怕的。
害怕的都是些普通的寻常百姓，怕天子大赦，会把那些作奸之人也一并赦免。这样的话，于百姓来说，将是一桩天大祸事。
坊间因此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民闹，军方将闹事之人治服后，一层层上禀，这场小小动乱的起因便告知到了御前。
舜和帝知道后，未免因此而引起更大的动乱，故立刻招来要臣，并吩咐下去各处张贴皇榜，以安民心。
皇榜上写的，自然是有关此次所要赦免的人是类型，并非是所有人都在大赦之内。
如此一来，民心倒是稳住了。
而这张皇榜一贴出来，顾昇立刻就打马从京郊的南山书院回了京。一到家，立刻去了邵姨娘的衔香院。
外面的事，自然也有耳报神来告知了邵氏。
邵氏才得到消息，就见儿子匆匆赶回家来了，她激动得立刻迎儿子到门口。
“昇哥儿！昇哥儿！咱们母子的好日子就要来了。”邵姨娘心情激动得难以克制。
顾昇此刻内心的激动不比母亲的少，他也是高兴道：“儿子才得知此消息，就立刻赶往京中来了。真是没想到，外祖一家当真还有再起复之日。”
邵姨娘也万没想到，这于他们来说，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只是……按着皇榜上所说，你外祖一家是在大赦之内的。但大赦名单一日没出来，我们母子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这件事，还得要周旋一二才是。你去找你父亲，他虽没什么实权，但怎么说也是宁安侯，在这上京城中，总归是有些人脉在的。”
“好、好，我去找父亲，我去找父亲。”顾昇一时激动，显然早把这段时间内父子间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
但顾呈砚压根没等到顾昇来找，自己主动就寻上门来了。
顾呈砚和邵氏到底是多年的感情，即便是如今感情淡了，对彼此也都有颇深的怨言，但在邵家起复这件事上，夫妾二人的想法却是完全一致的。
邵姨娘为邵家有机会起复高兴，顾呈砚自然也是如此。
二十年前，他就为邵家多番奔走，力虽绵薄，但他却是竭尽全力了。如今，二十年过去，邵家总算有起复的苗头，顾呈砚自然是更愿意献上一份力来。
在这一瞬间，似乎都不需要彼此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这段时日来的矛盾，都因这件事而烟消云散了。
瞧见丈夫来，邵姨娘直接主动扑进他怀里去，紧紧抱住他腰，哽咽道：“侯爷总算来看妾了。”
顾昇还在，一屋子的丫鬟也都在。
丫鬟们个个低垂着头，顾昇也别过了目光。
此时此刻，温香软玉在怀，又有彼此都为之高兴的喜讯在，邵氏又如此的主动……在顾呈砚心里，哪还有半点气在。
“是我不好，这些日子冷落了你。”顾呈砚也退了一步，主动认了错。
邵氏今日心情好，又是有求于他，自然姿态放得极低。
“是妾不好，妾不该同您闹成那样，更不该在做错事后还和侯爷赌气，不肯主动低头。侯爷，其实妾这些时日也很不好过。您夜夜新人在怀，您都不知道，妾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父母间如此，顾昇便抬手示意丫鬟们都出去，他则也静悄悄退出了门去。
顺便，还把门给掩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