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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庆心里有个疑问，他们武家沟现在日子明显都改善了，为什么郭优秀却过得这么惨。 没改善那会儿也不至于啊。 如果说只因为他是下放知青，不是他们武家沟人，村里就没尽到义务照顾的话，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武大庆吃饭晚饭后便来到大队，正好武刚和朱会计都在。 武刚抽了一口烟袋锅子开始叹气：“其实吧，郭优秀这人有点问题。” 武大庆疑问：“他成分不好” 被下放到他们武家沟的知青，除了刘思蒙成分有问题，武大庆还没听说其余哪个知青成分不好。 而凭武刚朱会计做人原则，成分问题那是思想问题，要进行思想改造，不给吃东西思想怎么能改造好。 果然，武刚朱会计同时摇了摇头。 朱会计：“是给他饭他不吃啊！生的他攒起来，做熟的他晒干磨粉，之前他生大病，大家都以为他得了肝病，刘郎中给他检查过后发现是营养不良，但凡吃点东西他能瘦成这样吗！” “那他粮食攒起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等探亲的时候带回家啊。” “他那个家啊，没别的毛病，就是穷，父亲盖楼房的时候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瘫了，他母亲河弟弟在家照顾……” 具体怎么穷武刚朱会计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因为城里人生活再苦也会固定发工资，他们好不容易种出粮食还要勒紧裤腰带供城里非农户那些职工吃，他们农村人的生活比城里人更苦。 他们边聊边往蔬菜大棚那边走，因为订好明天去城里卖小白菜，已经有社员过来了，他们有的已经开始动手扒小白菜。 可是他们刚动手，武大庆就立即喊停，完全被眼前的操作惊呆了。 因为社员们每拔出一颗小白菜就会从墙上带下来一块土，有的社员薅白菜力度上，土墙上直接留下一个坑。 如此操作，把这面墙上的小白菜都拔下来，这面墙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塌了。 武刚也认识到事情严重性：“那可怎么办，不拔小白菜要怎么从墙上弄下来啊” 一个妇女拍胸脯保证：“队长，那我们下手就轻点，保证不从墙上带下来一粒土。” 不带土不现实不说，白菜根子长进土里，拔下来之后造成土墙有缝隙，潜在危险仍需要解决。 可是林竹西葛教授之前是怎么操作的 他们大棚墙上也装了很多槽子，他们从槽子里摘菜的时候没带下来一粒土。 他想起来了，他们用的是剪子，他们没用拔，而是用剪子将蔬菜从土里剪下来的。 武大庆立即告诉大家：“大家先回家取剪刀，用剪刀一颗一颗把小白菜从墙上剪下来，然后码得整整齐齐，人家收购站才会收。” “好家伙，还要一颗一颗剪啊，城里人吃点菜还怪矜贵，不知道还以为城里人人都是地主呢。” 大家都懵了，因为武大庆说的操作直接触及他们只是盲区，还从未听说这样拔小菜。 武大庆笑了：“大家回去取吧，要不收购站的人也很拽，咱交粮的时候也从来没瞧得起咱们农民，咱把菜弄得立正点，这回给他们上一课。” 武大庆说的话，正好说到社员们心窝子里，纷纷响应道：“对！反正这个季节咱小白菜独一份，他们要是再看不起咱们，咱们以后有菜就不卖他。” “可是又不准咱自己做小买卖，到时候不卖他们咱们的蔬菜要卖谁呀”武大庆刚给大家打过气，就有社员敲歇锣鼓。 武刚立即瞪了他一眼：“卖给谁不行啊！卖副食店！卖食堂！等咱武家沟蔬菜大棚名声传出去，以后还不用咱送货了呢，让他们自己蹬三轮到咱武家沟取呢。” “撒愣的别墨迹，不干活不记工分。” 社员们为了抢工分，快速返回家，又快速带着剪子回来，剪下来的小白菜都整齐地码在事先准备好的筐里，用了不到10分钟就把?一面墙小白菜都收光了。 因为是第一次进城卖，武刚决定暂时第一批现卖这么多。 朱会计组织人手过秤，这两个棚子里小白菜一共收了500斤，大叶厚杆，绝对对得起他们撒的二两种子。 不过收完他们也没有闲着，武刚又带着社员，又在墙上抹了一层泥种小白菜。 这样再不用一个月，他们就又用新的一茬小白菜可以收了。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因为今天不用上工，差不多半个大队的人都要跟着武刚到城里卖小菜。 一来进城卖菜他们都很兴奋，二来他们顺道还想夹带点私货。 之前鬼子地下要塞分的东西，他们有的舍不得用，都想趁着这次机会跟着进城，卖了换钱。 还有就是之前已经将鬼子要塞东西卖了换钱的，他们手里拿着之前从城里换来的乱七八糟的票，准备进城置办点东西。 毕竟眼瞅冬天就要到了，等冬天再进城，没有现在方便。 因为怕冻，小白菜装车的时候，拖拉机上下都铺了层厚厚的棉被，最上面又用塑料布罩着。 想进城的人则站在拖拉机两侧，实在拉不下，有的社员急了：“队长，一个拖拉机拉不下啊，怎么办” 武刚叼着烟袋锅子瞅着他们头疼：“那能咋办，你们多余去的人又不记工分，坐不下就跟着拖拉机后屁股跑呗。” 有妇女接着武刚话：“那路上的土都被拖拉机刨起来了，跟后面的人不得吃一肚子灰” “瞧你说的，还吃一肚子灰，你能追上拖拉机咋滴” “轰！” 听乐子的人都笑开了。 可难得公休一回，武刚也不想扫了社员们兴，不得已大队又让牛大爷出动了马车，一行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镇上。 等到了大十字路口，想去办私事的人这才陆陆续续下车，然后卖菜的队伍才到了收购站。 收购站门后，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他们都是附近公社下面的各个大队，有的赶着车，有的挑着担子，甚至还有拎筐的，都带着各自要卖的农产品。 武大庆往大衣里塞了一把小白菜，走到队伍最前面瞅了一眼，有专门人负责过称，但应该都是普通工作人员，没有负责人。 武大庆顺着缝挤了过去，瞧一个过称的暂时手里没有活儿，立即递过去一根烟：“老哥，你们站长在吗” 刘心武接过烟，上下打量武大庆一眼：“找我们站长你们是哪个村的” 武大庆示意刘心武借一步说话：“武家沟。” 顺势，武大庆又朝刘心武手里塞了一盒黄红梅，然后眼睛瞟向小门：“您看，能不能帮我们引荐引荐” 刘心武表情特爽快：“成！我刘心武也不能白抽你的，你跟我来吧。” 跟在武大庆后面的武刚看傻了，心想：这小子一套套的跟谁学的，也忒老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