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而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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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而来的老者与那中年男子，自然不敢违背那位地仙的命令，这位名叫江百杀的地仙不仅修为高，而且心狠手辣，虽然叫“百杀”，其实无所不杀。
就因为这种性格，在仙门之中违反了门规，而被罚到红河岸的这处仙殿，而仙殿又将他派来守护仙河关，他可是个真正大爷，平日里只是死死盯着红河，憋着一股劲儿，估计就期待着出来个敌人来杀一杀。
所以听到这江百杀的话，老者和郝姓男子，默契地分守两个方向，这位置极为巧妙，无论江百杀和吴天怎么战斗挪动，都能与他形成三方呼应之势。
但两人看到吴天的冰刃一击，都是大惊。
万千冰刃闪烁着幽光，仿佛从江河之中跃出的万千锦鲤，扭动着身躯急速飞射，在广阔的河面上汇成了壮观场景，只是这壮观的背后是强悍的杀意。
每一把冰刃仿佛都有自己的生命，而无数把冰刃融合在一起，又仿佛汇成了一个整体，万刃如龙，冰刃如鳞，直扑江百杀。
江百杀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但不是惧意，而是很赞赏，似乎有了一些兴奋，如此年纪便能拥有如此浑厚的真气，竟能将水元素掌控的如此精微细腻，了不起。
但也只是了不起，而不是战不过。
江百杀原本只是认为只是个人仙，难以让自己杀个痛快，但如今看来却还是有些意思。
他那一剑剑势未绝，迅猛而狂暴。
但吴天的冰刃浩大而强悍，两者瞬间相遇，在急促的暴响之中，爆射出璀璨的光芒，于烈日之下依旧耀目不可直视。
狂风起，江河乱。
河水溅飞，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吴天与江百杀之间的河水炸出了一个气势雄浑的庞大的漩涡。
冰刃终将那末势的剑意轰散，但随之自身也轰然消散。
吴天口中喷出鲜血，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但明亮的双目中没有一丝气馁与挫败之色，这在他的预料之内，他也没指望着就凭这些便打败一个地仙级别高手，因为他不是天恒老道，这人活蹦乱跳。
“玄真剑诀，五行术典，风云宗的弟子果然了不得！”江百杀拍手说道，但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吴天盯着江百杀，他没想到这人竟能只从两三招中就能判定自己的门派，看来这家伙这镇不是吃素的。
“门中曾有传言，你和那老者便是风云宗的，只不过不知为何这种说法却被生生压了下去，如今想来还是仙门不愿招惹你们这群疯子，”江百杀淡淡说道，“但，我不怕。”
吴天没有理会江百杀的战前的演说，而是悄悄地积蓄着真气，而后引导而出，又是水元素，江百杀那句“我不怕”还未说完，狂风再次凭空而起，滔天江水在河面之上疯狂卷起，没有形成波浪也没有凝成冰剑，而是犹如将半条江水直接扣过来一般，直接压向了江百杀。
江百杀眼中闪过精光，“好个翻江倒海！”他没有躲闪，手中的长剑平平抬起，看似毫无气势，但剑身却发出了急促的嗡鸣，剧烈抖动。
“你们风云宗号称专于‘术’，那就让你尝尝我们万仙门的‘剑’！”江百杀一人面对浩大的江水，仿佛一只蚂蚁，但这只蚂蚁散发的气势却是比之惊涛骇浪还要狂暴！
剑身平直，如秋水般的寒光在狂风与化作猛兽的江水中陡然暴涨，比之烈日还要刺目。
轰的一声，天地为之一震，暴涨的剑光化作一张广阔的光幕横在江面之上，竟然生生将压下来的河水全部挡住，而江百杀头顶一江水，脚踏一江水，仿若天神！
一剑可擎天，一剑可毁地，一剑可断江！
“你就这点本事，哈哈哈！”
江百杀甚是快意，锦衣于狂风中猎猎飞舞，他似乎忘记了自己面对只是个人仙，虽然是个九转人仙，但终究是个人仙，一位地仙打败一个人仙，并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而且，他似乎还未打败这个人仙。
吴天知道越境杀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是师父铁老也曾多次叮嘱他，若是同境界的对手，可以拼拼，若是高于自己一境的修仙者，不要考虑胜败，只考虑能否逃走。
他认为这是一句很怂很怂而且很伤士气的话，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知道，这句话是对的，什么越境杀人、甚至越两境杀人，那尼玛的是扯淡，即便是对手站在那让你杀，你都不一定能够杀得死！
所以吴天自从这江百杀出现之后，就没想过要亲手杀了他，如果能逃肯定就是要逃的，但如今，去路被那一老一中年人封死，吴天有些失望。
但还没绝望。
在“翻江倒海”施出之后，他便知道，自己这一招看似很强大，但那是针对地仙之下来说的，对于江百杀这样的人，他没有把握。
所以，他又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动作，欺身而上，隐藏在翻腾而去的河水之中，刺杀。
“让你再看看风云宗的剑！”
清雪剑再次出现，半通灵的长剑比之吴天更加兴奋，锋利的剑锋集聚着吴天体内最为精纯的真气，这是玄真剑诀的第十八剑——灭真。
轻松地穿过江百杀浩大剑光形成的光幕，浑身湿漉漉的吴天持剑而出，快似闪电，直刺江百杀。
江百杀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地仙对天地元气变化的感知岂是你人仙能够知道的？当吴天的清雪剑拔出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吴天的下一招，他很佩服这少年的修为，年纪轻轻便能达到九转人仙，若非天纵之才不能达到，若非有大机缘不能达到。
这是其次，更主要一点是他的心性，很俗套的判定，但凡修仙有所成就的心性都不会太差，但着少年的不凡在于，明知是死，但却能在死之前变着花样倔强地求生，而且很大胆。
“你是个天才，但可惜了，该结束了。”江百杀轻声道，长剑一收，曾经被吴天控制的半河水随着他的动作陡然一震，而后轰然压下，速度快过吴天数倍。
于是刚刚破水而出的吴天再次被河水笼罩，河水之中不仅仅是水，还有剑气，数不清的剑气，有着极为精粹杀力的剑气。
剑气仿若游鱼，不分方向、不分顺序地疯狂的涌向吴天。
吴天心中暗叹，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地仙，手中的清雪剑回手一挽，之前凝聚的真气，以及那一招灭真便消耗在对抗水中的剑气之上。
巨大的水浪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冲击，在半空中轰然炸裂，这个方圆二里地范围的大“水袋”犹如烟花一般绽放，璀璨而浩大！
吴天狼狈地从中跌落出来，口中鲜血狂喷，而且最可悲的是落点正是江百杀的面前。
江百杀嘴角挤出一丝冷笑，但从他煞白的脸上可以判断出，刚刚的一招也耗费了他巨大的仙力，但并不算重伤。
看着吴天跌落和血腥气息的溢出，江百杀内心底最汹涌、最嗜血的杀意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杀！
对鲜血的渴望、对杀戮的执迷，让他瞬间变成了恐怖的野兽，他的脸上显出令人恐惧的煞气与凶意，而后整个人如闪电一般激射而出，仙剑猛然斩向吴天的头颅。
“杀！”
这是江百杀的内心嘶吼，但也是吴天口中的一声嘶喊。
于是，就在江百杀兴奋的目光中，一道白光陡然激射而来，随后他只觉自己被一座山撞上了，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飞了出去。
心底凉意顿升，而后这股凉意逐渐弥漫到整个身体，这凉意不是幻觉，而是实感。
前胸破了一个大窟窿，肆虐的风竟然毫不顾忌一位堂堂地仙的感受，从那窟窿中肆意穿过，心脏与帮个肺叶化作碎末被风吹落。
然后，股部也随之变得凉快起来，丹田气海被破。
江百杀眼中显出疑惑，而后爆射出不甘，想要怒吼，但发出的声音即便自己听来都很轻，而且很怪异，“呼……呼……噜……”
他很疑惑，自己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失败了？
应该死的不是这少年吗啊？应该死的是他啊！应该死的是他啊！为什么！
吴天没有让他疑惑太久，毕竟他的命已不久矣。
人死有憾，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剧，吴天不喜欢悲剧，所以，在江百杀失去意识之前，将那道白光召了回来，小兽天蛮。
天蛮浑身雪白，竟没沾一丝鲜血，圆圆的目光闪烁着懵懂却又淡漠的冷意。
“人们总是迷信自己的力量，也认为在弱小面前，自己是绝对强大，所以很多人在胜利之前总是要装一下逼，但历史总是无一例外地证明一个极为俗套的事实，装＇逼者死！”
“我不能亲手杀死你，但还有帮手。下辈子再见！”
说完吴天再也不理江百杀，转身化作一道青光射向疯狂冲杀而来的老者和郝姓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