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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末，魏王楚元稹进谗言于燕皇，增赋税，重徭役，在朝中广结党羽……”楚然的声音有些苦涩，却无可奈何。今日的他，要在天下人的面前揭露祖先，终结楚式皇族的所有尊严。
祭坛下跪着的人都愣住了，特别是官僚与士子。当初魏太祖建朝的始末他们都是烂熟于心的。而如今皇上说的，竟与史料中记载截然不同，已然将自己的祖先形容成了一个奸佞。
楚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情绪，继续说着。“最终致使民怨四起，从而兵变造反。朕每每思及此总觉惶恐、愧疚，日夜难安。
加之，近年来朕与荆王夺权，将民生置于不顾，更觉愧疚难当。朕自觉无颜再面对天下臣民，亦难担军国大任。今有燕皇之后，白氏一族嫡子白墨砚，文韬武略，忧国忧民之心远胜于朕。
因此，朕决定，替太祖赎罪，将皇位禅让还予燕皇后人。”
“喝”人群中传来不少吸气声，楚然的这番话实在令人震惊。
如此不顾祖先颜面，将史实说出，又禅让皇位于旧朝后人的事，别说是前无古人。即便是今后的数千年，恐怕也难有来者。
楚然说完，看向白墨砚，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他如今的身份不过就是一具傀儡罢了，做完了该做的，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若不是还担忧着魏雨欣，他早在青田村就自尽了。
白墨砚面上露出诚惶诚恐之色来，连忙下跪道：“这等大任臣愧不敢当。既是前朝往事，皇上亦无需太过愧疚。白氏一族愿辅佐皇上，共创大魏盛世。”
白墨砚的一番说辞立马为他赢得了颇多人心，纷纷赞他一门忠烈。只有那些久居官场的老家伙们才隐隐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楚然苦笑，他自然不会把这样的话当真。若真如白墨砚自己所说，他又何苦处心积虑的用魏雨欣来威胁自己。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名声罢了。
楚然扶起他，肃然道：“朕，心意已决，墨砚若再推辞便是陷朕于不仁不义之地。”
说罢，他眸中划过一抹决然，紧紧攥住手心朝着站起来的白墨砚缓缓的拜了下去，洪亮的声音响起。“燕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他一生中最为耻辱的时候，全天下的臣民见证了他的陨落与卑微。
白墨砚满意的微微点头，连忙将楚然扶起。淡笑着对祭坛下站满了的人群道：“既如此，臣便却之不恭了。”
三天后
这一日的京城张灯结彩，如过年般热闹。早早的，一干士子和百姓们便等在了宫门外听着里面的丝竹之声。
这一日，是新皇登基的日子，亦是延绵了数百年的大魏王朝覆灭的日子。
德政殿外宽阔的大理石台阶上，白墨砚身穿明黄的龙袍缓缓的登上最顶处，在那一把令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金色龙椅上坐了下来。
大臣们的服制已然换做前朝的样式，在礼部官员的手势指引下行着三跪九叩的大礼。
白墨砚身旁身穿深紫色宦官服制的太监展开了明黄的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登基，改国号燕，年号盛泽，尊父白士甄为太上皇，母卫氏为皇太后，尊祖母为太皇太后，受天下供养。
薛氏一族，治国有功。定国公薛攸加封伯爵，享世袭。长子薛颂进内阁，封右相……
封楚然魏王，赐居凝绿园。
册封薛凝为后，掌凤印，统六宫事。妾室吟雪为吟妃，绣儿为忻嫔。”
长长的一道圣旨下来，将所有有功之人都奖赏了一遍。哪怕是如楚然这般的威胁，为了名声，白墨砚亦选择了大度的养着。
而这所有人中，却独独缺失了魏雨欣的名字。
此刻的魏雨欣，坐在后宫中一处偏僻小院的院子中央，听着外面响彻皇宫的丝竹声，静静地看着地板，缓缓的梳理着自己已然未老先白的长发，如同机械一般木讷。
白墨砚要封薛凝为后的事她早在昨天就已经知道了，似乎是薛凝不甘心曾经在自己面前落下的风头，特意让几个小宫女到自己院子门前议论让自己听到的。
若是换了从前，她恐怕就算不气恼，也会伤心欲绝。只是，时至今日，她已然什么都看开了。既然不爱了，又何必徒留一个虚名
她倒是宁愿，她的名字和白墨砚无论是现实还是史料中都不要再有丝毫联系，就当从未有过魏雨欣这个人好了。
“魏掌柜好兴致，竟还有心思梳理自己的白发。不过，在本宫看来，这样瘆人的长发，即便梳理的再整齐皇上恐怕也不愿多看一眼吧。”
说话的人是吟雪，往日里她在白府便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白墨砚的宠爱无论真情假意大多都给了魏雨欣。
如今，自己得封为妃，而魏雨欣却连最末的答应都不是，她自然要前来耀武扬威一番。以解她许久以来的怨念。
魏雨欣没有看她，这些女人们的争斗对她来说已没有意义。女人的争斗是为了男人，而若是已经不爱这个男人，又何必去和别人争难为了自己，也难为了别人……
“魏雨欣！本宫与你说话，你没听到吗竟敢无视本宫这宫里可不是外面，尊卑有序，容不得你放肆！”
吟雪娇声呵斥恐吓，却见魏雨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朝着旁边的两个小宫女道：“你们两个，好好的教教这位魏掌柜规矩！”
两个小宫女看了看魏雨欣，又看了看吟雪，不敢动手。她们听从前在白府里伺候的丫鬟们说，这个白发的女人从前在府中格外受皇上宠爱。只是如今不知怎的失了宠。
万一那天皇上又想起她来，知道自己二人曾如此欺辱过她。难免不会拿自己开刀。
“愣着干什么！既然她不愿意说话，你们就好好掌她的嘴！这嘴既然不说话了，留着也么什么用”吟雪轻蔑的看着魏雨欣，期待她痛苦求饶的表情。
眼见两个小宫女似是害怕，又厉声道：“愣着干什么！打！出了什么事情，本宫来担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