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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记者这一行,有一个原则,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一大早,王欣把郑经叫到了办公室,“你跟赵文涛去一趟内城。”

内城的新闻,是赵文涛提供的线索,王欣让郑经跟他同去,明显是有所戒心。

赵文涛跟王欣是一路货色,有记者证,但是一篇文章不会写,他们占用有限的记者证件资源,确是拿着真记者证的假记者。

但是,在拉业务费方面,他们很有一手。

这次王欣让郑经跟他去,明着是为赵文涛着想,让他跟着去拍照、采访,暗地里,肯定是防着赵文涛吃独食吧。

郑经见到赵文涛后,客气地说:“涛哥,我去五桂桥买车票吧,你先休息一下”。

赵文涛说,“不用买,开我的车去。”

郑经很奇怪,“这个老家伙平时都是骑一辆破自行车上下班,既然有车子平时却不用,到底图啥呢。”

两人很快朝报社停车场走去。

那是一辆风烛残年的哈飞车,门上油漆斑驳,还有不少划痕,赵文涛说,“车是老车,人是新手,车子平时我老婆在开,我骑自行车,这次想着开车去方便一些。”

郑经说,“是是是,赵老师还有车开,真羡慕。”

用钥匙拧了五次才打燃火,赵文涛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平时启动慢,开车也慢,这个车比较老了,太快了也不放心。”

郑经说行,“慢工出细活,,慢了安全,咱就当看风景了”。

沿蜀内高速一路走走停停,倒也安心自在。

车子每行驶50公里,赵文涛就停在应急车道上冷一下车子,郑经说,“赵老师开着这辆车把蜀地都逛一遍了吧。”

赵文涛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经营记者,要到各地去找钱,干咱们这一行,都靠我们创效益,小伙子好好干,一定大有前途,做广告不容易,经常要看人家的脸色,所以,要想来钱快,咱们就不得不做点负面线索,只要线索掌握了,连市、县领导都要上门请罪,并马上送钱过来。”

蜀内高速蜿蜒曲折,这是蜀城连接外界的第一条高速公路,许多地方可见沧桑的痕迹,车子像个老牛在高速路上缓慢行驶,从后面超过的每一辆车都会轻蔑地闪几下远光灯,可是没多久,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刚到球溪河大桥,这辆老哈飞就趴窝了,怎么加油门都不走了。

他们赶紧下车查看,因为不懂,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打开引擎盖以后,发现车头满是白烟,里面乱七八糟的管子也都烫软了,水箱里的水也咕咕地热的不停。

赵文涛赶紧打电话问朋友,老子的车子在球溪河大桥搁浅了,车头冒烟,咋个整嘛。

恩,应该就是太烫了。啊,叫个拖车那么贵,那郑经再等等看看吧。

郑经想,这下完蛋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修车还真麻烦,更气人的是,这里在历史上还发生过多次战争,最近的一次是解放前夕,国民党军队为阻止解放军的追击,对这条公路曾滥施破坏,球溪河大桥也被炸毁,给蜀地公路交通造成严重的损坏。

“这里风水不好,难道是战争的冤魂在作怪”

赵文涛这么一说,郑经心里也毛骨悚然起来。

半个小时后,引擎盖下的白烟逐步散去,管子也冷却下来,他们尝试着再次打火启动,那简直是生死存亡的一瞬间啊,万一自然爆炸了他们就只能陪桥下的那些魂灵去了,还好,车子正常启动了,而且可以再次像老牛拉破车一样缓慢前行,郑经和赵文涛都很兴奋。

目的地在内城的一个镇里,采访的是环境污染问题,来之前先放了一个烟雾弹,就是以网友的名义在论坛上发了一篇举报信,然后再根据这篇举报信顺藤摸瓜前去采访,赵文涛说,“咱先去环保部门,看看当地政府怎么管理的”。

一到跟环保部门说明来意,负责人没表态,说,“你们先喝茶等一等,都快吃晚饭了,一会在饭桌上谈吧。”

他们说,“不要破费,吃碗米饭就好”。

部门领导带着他们赶到饭店时,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在点头哈腰的等候了,酒店这样的气派,在蜀城也肯定数得着。

一个个西装革履,见到他们都点头哈腰,孙局长说,“这位是水泥厂的韩总,那位是钢铁厂的李总,说着一一握手,大家都没外人,有什么话敞开将,再说了,我们平时对你们蜀城日报的广告支持力度也不小吧。”

郑经说,“我们是晚报网的,跟报社是独立运营的,自负盈亏的。”

这时,服务员已经打开了两瓶茅台,挨着倒到杯子里,这样的大手笔如此阔绰,很明显这顿饭是企业买单了。

赵文涛说,“我们晚上要赶回蜀城,我代表日报网喝两杯。”

看看那清澈的水酒,郑经说,“好吧,点到为止”。

饭桌上,几个单位的老总跟他们一杯一杯的干,谈话中强调现在做企业的不容易,方方面面都要大点,每个局都要维护关系……

饭后,要走了,刚到楼下,局长说,“我来作保,还是支援一下地方企业吧。”说着把两个厚厚的信封塞到郑经和赵文涛手里。

郑经后退的半步,看到赵文涛接了,也跟着接了下来。

他们很快上了车,在茫茫夜色里,朝着蜀城赶去。

郑经问赵文涛怎么处理,他说,“回去统一一下口径,就说咱们赶到时没有污染存在,那份举报是当天厂里净化除尘装置损坏造成的,咱们到达时早就修好了,完全达到排放标准,连环保局张都采访了的。最后,给了郑经们每人1500元红白,按照规定上交一半就行了呗。”

郑经说,“好,你开车费油,我再拿出500元给你把油费出了。”

晚上回到办公室,王欣还在等他们,赵文涛把情况一说,王欣立马狐疑起来,“两个人加起来才3000元这个钱你们不该收。”

郑经说,“我们也没法,不存在违法,心想总要给日报网创点收回来吧,于是就收了,对方只有一个要求,把论坛的那个帖子撤了。”

王欣说,“这帖子不能撤,我要留一下。”

郑经跟赵文涛一下面面相觑起来。

第二天,那些人就打电话过来了,兴师问罪的说,“帖子为什么还没撤”

赵文涛说,“快了,编辑还没上班,上班后撤掉。”

第三天,已经接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了,郑经和赵文涛硬着头皮去找王欣,要求他同意撤稿,说收的钱也都交过来了,人人天天打电话,弄得他们没法正常工作。

王欣老谋深算,肯定知道他们收了不止那么多钱,感觉这几天也把他们整的够恼火了,就说,“这两天因为你们都受批评了,人家投诉到省委宣传部,说你们收了钱不办事,还要给你处分呢,好在我好说歹说,才把这事给说过去了。”

郑经心想,“的放屁,省委宣传部要是知道收钱,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负责人你,因为怎么说也交了一部分过来。”

王欣说,“以后你们都注意点,那么好的一桩生意被你们搅黄了,以后收钱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他们点头称是,问,“那个帖子可以删除了吗”

王欣很不情愿说,“恩”。

郑经跟赵文涛心里的石头立马落了地,王欣同意了,可李春玲却很不情愿地一拖再拖,说啥都不愿意撤稿。

姚若琳上晚班,郑经还是跟她打了个电话,说“十万火急,王总已经同意,赶紧把那个帖子删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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