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15《富辰谏襄王以狄伐郑及以狄女为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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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王降狄师以伐郑。王德狄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不可。夫婚姻，祸福之阶也。
十七年，襄王用狄人的军队去讨伐郑国。襄王为了感激狄人，打算娶狄人的女子为王后，大夫富辰急忙劝谏说：“不可以这样做。婚姻是滋生祸福的土壤啊。
由之利内则福，利外则取祸。今王外利矣，其无乃阶祸乎
因为婚姻而有利于自己的是福，而让外人得益则自己就得祸。现在您这样做就是使外人得益，这不是招引祸害吗
昔挚、畴之国也由大任[1]，
[1]挚、畴：任姓诸侯国。挚之都邑在今河南汝南，畴之都邑在今河南平顶山市西南。大任：周文王之母。
杞、缯由大姒[2]，
[2]杞、缯（zēng）：姒姓诸侯国。相传为夏禹后裔。大姒（si）：周武王之母。
齐、许、申、吕由大姜，陈由大姬[3]，
[3]齐、许、申、吕：姜姓诸侯国。大姜：周先王王季（即周文王的父亲）之母。陈：妫姓诸侯国，其都邑在今河南淮阳。大姬：周武王的长女。
从前挚、畴之国因为大任而得福，杞、缯之国因为大姒而得福，齐、许、申、吕之姜姓诸侯国因为大姜而得福，陈国因为大姬而得福，
是皆能内利亲亲者也。
这些都是能使自己获利而和睦亲族的例子。
昔鄢之亡也由仲任，密须由伯姞[4]，
[4]鄢：疑为作“鄢”，妘姓诸侯国，其都邑在今河南鄢陵西北。东周初年为郑武公所灭。仲任：鄢君的夫人。密须：亦称密，商时姞（ji）姓诸侯国，商末为周文王所攻灭。伯姞（ji）：密须国的女子。
郐由叔妘，聃由郑姬，息由陈妫[5]，
[5]郐（kuài）：妘姓诸侯国，都邑在今河南新郑西北。叔妘（yun）：韦昭注云“同姓之女为郐夫人”。聃（dān）：姬姓诸侯国，都邑在今河南平舆北。郑姬：韦昭注云“郑女，为聃夫人”。息：姬姓诸侯国，都邑在今河南息县西。陈妫（gui）：韦昭注云“陈女，为息侯夫人”。
过去鄢国因仲任而亡，密须国因伯姞而亡，郐国因叔妘而亡，聃国因郑姬而亡，息国因陈妫而亡，
邓由楚曼，罗由季姬，卢由荆妫，是皆外利离亲者也。”
邓国因楚曼而亡，罗因季姬而亡，卢因荆妫而亡，这些都是使外人得益却离弃亲族的例子。”
王曰：“利何如而内，何如而外”对曰：“尊贵、明贤、庸勋、长老、爱亲、礼新、亲旧。
襄王问：“那么怎样才是使自己获利，怎样才是让外人得益呢”富辰回答说：“尊重贵族，彰明贤人，酬赏有功之人，恭敬长者，友爱亲族，礼待宾客，亲近故旧。
然则民莫不审固其心力以役上令，官不易方而财不匮竭，求无不至，动无不济。百姓兆民，夫人奉利而归诸上，是利之内也。
这样，百姓没有不齐心协力听从上面指挥的，官府不用变更治理百姓的方法就能使财用不致匮乏，要求没有达不到的，办事没有不成功的。平民百姓人人都甘愿将利益奉献给王室，这就是使自己获利。
若七德离判，民乃携贰，各以利退，上求不暨，是其外利也。
如果以上七件事做得不周到，民众就会对君王怀有二心，大家都退而为自己谋利，国家的所求无法达到，这就是让外人得益。
夫狄无列于王室，郑伯南边，王而卑之，是不尊贵也。狄，豺狼之德也，郑未失周典，王而蔑之，是不明贤也。
狄族没有被列为王室的封侯，而郑侯却位在男服，陛下却瞧不起他，这是不尊重贵族。狄人的所为向来都是表现出豺狼之德啊，如今郑国并没有违背周室的典制，陛下却蔑视它，这是不彰明贤人。
平、桓、庄、惠皆受郑劳，王而弃之，是不庸勋也。郑伯捷之齿长矣[6]，
[6]庸勋：酬赏有功之人。郑伯捷：指郑文公。
平王、桓王、庄王、惠王都受过郑国的鼎力帮助，陛下却要离弃他们，这是不起用功臣。郑文公年纪已经大了，
王而弱之，是不长老也。
陛下却把他作为年轻人那样来对待，这是不恭敬长者。
狄，隗姓也[7]，
[7]隗（wěi）：姓；亦是古国名。地在今湖北省秭归县东。
狄是隗姓，
郑出自宣王，王而虐之，是不爱亲也。
而郑才是宣王的后裔，可陛下却苛待它，这是不友爱亲族。
夫礼，新不间旧，王以狄女间姜、任，非礼且弃旧也。王一举而弃七德，臣故曰利外矣。
根据礼制，新的不可以取代旧的，陛下以狄人之女取代姜氏、任氏而为王后，这不仅不符合礼制，而且是抛弃故旧的行为。陛下的这一个举措就使七德都丢弃，所以臣认为这是利为外人所得了。
《书》有之曰：‘必有忍也，若能有济也。’王不忍小忿而弃郑，又登叔隗以阶狄。狄，封豕豺狼也，不可厌也。”王不听。
《尚书》中说：‘有所忍耐才能有所成功。’陛下不能容忍小忿怒而离弃郑国，还要娶叔隗为王后而招引狄人。狄人像野猪豺狼一样贪婪凶狠，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襄王不听。
十八年，王黜狄后[8]。
[8]黜狄后：韦昭注云“狄后既立而通王子带，故王废之也”。
襄王十八年，襄王因故废黜了狄后。
狄人来诛杀谭伯。富辰曰：“昔吾骤谏王，王弗从，以及此难。若我不出，王其以我为怼乎！”
狄人便借此兴师问罪，杀了大夫谭伯。富辰说：“以前我屡次劝谏，陛下不听从，所以才遭此祸难。如果我不去抵御狄人，陛下可能认为我有怨气了。”
乃以其属死之。
于是他率领自己的部属出战狄人，却不幸战死。
初，惠后欲立王子带[9]，
[9]惠后：周惠王王后，襄王的继母。王子带：惠后所生的儿子，周襄王的异母弟弟。
原先，周惠王的王后就想立自己的儿子叔带为王，
故以其党启狄人。狄人遂入周，王乃出居于郑，晋文公纳之。
所以叔带让他的党羽借襄王废黜狄后之机引来了狄人。狄人攻入了周都以后，襄王不得不逃到郑国住了下来，后来由晋文公接纳护送回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