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无名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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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全场寂然无声，很多人嘴巴大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赵德和田孟看着前面堆着的248枚筹马，表情很是轻松惬意。
柯渡拍了拍木然不动的李彪，温声道：“无妨，先去歇息。”
李彪一言不发，慢慢转过身子，机械地挪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双手紧紧握着，牙齿死死咬在唇上，他闭着眼，痛苦的摇了摇头，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稍顷，李彪猛然转身，“扑通”一声对着赵德跪下了，赵德吃惊，忙站起身来说道：“李彪，你这是为何”
柯渡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李彪猛地抬头，嘴唇上鲜血直流，嘶声道：“赵行首！我李彪服！李彪从二十岁时起，就听过你的名声，这二十年李彪日日苦练，没想到在你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赵德摇了摇头，走过去欲扶起他，李彪挣脱，大声说道：“小人求你！能否告诉小人，小人到底……输在哪里！”
众人愕然，这是别人的独家秘笈，怎么会有人告诉你
这个人倒是痴心，赵德也是庄荷出身，很理解他的心情，叹了口气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先起来。”
李彪噌的站了起来，抹了抹脸，全神贯注盯着赵德。
“李彪，你已经很厉害了！摇骰的手势千变万化，其中还藏着正反、交叉、虚晃等等，不过靠手势，终究有迹可循！只有手腕的变化，才不会被人看出来。”
赵德说完慢慢伸手，伸出后，整只手静止不动，但手腕部位的皮肉竟然在动着。
“吁……”
李彪大大呼出了一口气，身子挺直，郑重向赵德深鞠一躬，慨声道：“小人今日输的不冤！”
“哈哈哈哈……难怪柯小子请我出手，原来此处，竟有如此高手！”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柯渡连忙迎上鞠躬，恭声道：“六叔！”
来人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者，满脸皱纹，目光昏沉，走路有气无力，由柯渡搀着到赌台来，赵德拱手道：“赵德见过老丈！”
老者摆了摆手：“老夫是来摇骰的！”
“嗡”的一声，众人炸了，老者右边的袖子空空荡荡，只有一只左手！
赵德身子一震，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看着老丈已经走到庄荷的位置，赶紧定了定神，坐了下来。
老者声音清越，缓缓说道：“贵客，老夫和你对博，不要唱和，不要其余人押注，可否”
赵德点点头：“悉听尊便。”
“老夫既然来了，也要给柯小子一个交代。我和你对博二十把，不论押多押少，你每把都要押，二十把押完，如果你的押注结果是负，那就把你和你身边那位朋友，台上的全部筹马都留下，如何”
赵德看向田孟，田孟笑着点点头。
“好！”
所有人精神大振，大戏开演了。
老者缓缓伸出左手，手上已经出现了老人斑，如枯枝一般，颀长无比，比普通人的都要长上一截，赵德眼睛一跳，面色凝重无比，手艺人如果手出奇的长，必有绝活。
老者动作很慢，摆好三个一，单手连着骰盅和盘子一起拿了起来，慢慢过顶三次，轻轻放下，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众人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这很平淡无奇啊，就不怕人听出来偏偏赵德此刻面沉如水，比刚才李彪摇骰时，脸色要作难许多。
赵德沉思片刻，押了一枚筹马，大，开出的是3、5、5，赵德赢，第二把，赵德押大，输，第三把，押小，赢，每次都是一枚。
三把过后，场面平平无奇，众人由刚才的屏息静气变得轻松了下来，有些人甚至露出失望的神色，场面一点都不刺激，不过此时赵德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眼里甚至露出惊惧、焦虑的神情。
第四把开始有了变化，豹子4，赵德输，第五把豹子2，第六把3、4、4，赵德竟然连输三把，众人情绪又高高吊起，但众人还是看不明白，除了连续两把豹子刺激了一下，其他的都看不出里面有什么玄机。
这时石离低声说道：“六把，一个一和六都没有！”
陈曦和景胜才恍然大悟，两人脸色全变了，怪不得赵德如此作难。
第七把，2、4、5，第八把豹子5，第九把，3、3、5。
九把没有一和六，嗡嗡的议论声响起了来，很多人都看出了里面的不同寻常，个个瞠目结舌，惊诧不已。
老者每次都摆三个“一”或三个“六”来摇，但偏偏就没有一和六，不论你听骰多高明，根本无计可施，能听出一和六来，已经是绝顶高手，哪里会有人六面都听得出来
张巧云和陈曦的手心上全是汗，几人担心不已，这是要输的节奏
赵德头上的汗水已经流了下来，他用手帕擦了擦汗，田孟一动不动，但脸上表情明显有些失望。
石离赞叹道：“太厉害了！即使很高明的庄荷，也就只能控制骰子的三面，确保开出来的三个面是自己想要的，还不一定次次成功，这老丈太可怕了，控制一和六，等于控制了六面，次次成功！单手！”
观众很是激动，议论声越来越大，老者看了柯渡一眼，柯渡朗声说道：“贵客请安静！”
警卫虎视眈眈，场中顿时静了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第十五把，开出3、4、5，赵德输。
此时的赵德汗流满面，手微微发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冷静，他每次都押一枚，已经输了十二把，赢了三把。
第十六把，老者摇好，放下骰盅，赵德忽然站了起来，看向田孟，目光坚毅，田孟也坚定的点了点头。
赵德把两人面前的还有篮子里的筹马全部拿出，共三百多枚，在众人瞩目下，缓缓推到了“全骰”这个区域！
偌大的博市鸦雀无声，众人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所有人看傻了，赵德竟如此行险
两人约定二十把定胜负，此时还有五把可押，现在赵德输了九枚，如果连续五把翻倍投注，按“10、20、40、80、160”来押，五把中只需能赢上一把，赢回十枚筹马即可胜出，为什么要孤注一掷而且这一注也太重了！三百多枚白银筹马，全骰的赔率是1:24，要赢的话，得赔七千多枚筹马！
此时的柯渡脸色紫涨，怔怔愣愣，陈曦和景胜两人对视，眼里尽是震惊之色，豪赌啊，押二十个亿，要赢的话四百多亿，驶唔驶去到咁尽啊
老者目光平静，看向赵德，赵德表情凝重异常，拱手行礼，恭声道：“老丈，赵德敬佩之至！”
老者笑了，开口问道：“第几把”
赵德明白，老者问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听出来的，恭谨说道：“第十二把。”
老者赞许笑笑，喟然长叹，缓缓说道：“老夫摇了一辈子骰，没成想，从1到6，有人都听的出来……”
一句话如雷霆霹雳，震得偌大的博市直摇晃，众人完全被镇住了，赵德的本事也太吓人了。
老者向赵德低头一鞠，脸上带着悲凉、哀伤之意：“谢过这位小老弟，给老夫留了几分薄面，没有押围骰！”
赵德急忙深鞠一躬还礼，围骰就更吓人了，一赔一百五十。
老者转身看向柯渡，缓缓摇了摇头，柯渡点点头，让人送老者回去。
柯渡面色平静，走到赌台前朗声说道：“此局，庄家弃骰！”
“轰”的一声，几百人顿时炸了锅，一片喧闹声腾起，石离解释道：“庄家赔不起赌注的时候，可以弃骰，按押注三倍赔付。”
这时赵本上前拉了拉陈曦，陈曦会意，站起身来，和景胜几人走了，赵本兑完筹马，带陈曦几人出门，一路上几人兴奋不已，今晚的骰战精彩纷呈，高潮迭起，令人回味无穷，景胜对陈曦说道：“麻交这地儿可真牛皮！一场输赢竟有近七十亿，今儿开眼！”
赵本带着几人兜兜转转，来到一家酒楼后门，上了三楼，楼中空无一人，赵本拿着一包足金递给陈曦，笑道：“这是行首交代过的。”
里面有两百多金，就是陈曦和景胜的筹马兑出的，陈曦也不客气，接过包裹问道：“贵管带我等来此，是要等赵行首”
“对，公子请看。”
赵本说完打开一扇窗户，从这里可以看到街面的情况，楼下是一个十字路口，陈曦看向窗外左手边，远处有三个人正缓慢行走，冲着陈曦这个方向而来，那是一条长街，是三合市的主道，由于三合市夜晚热闹异常，主道上有些宵夜摊，隔一段距离还点有油灯，由打更人打理，虽不甚明亮，倒也可以看得到路。
“行首来了！”
赵本说道，那三人正是赵德和两名随从，陈曦诧异问道：“为何不骑行”
赵本笑了：“行首在等人。”
几人不解，也不再多问，静静看着，夜很深了，街上行人寥寥，一男一女手拉着手，有说有笑，迎着赵德三人走去，离着还有二十米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