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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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代嫣摔倒在灌木丛中,尖细的枝丫可能划破了她的皮肤,但因为全身的皮肤都因为寒冷而失去了感知,所以她也不能确定有没有受伤。
她挣扎着爬起来,脚踝也因为她的动作传来了尖锐的疼痛,应该是刚刚扭到的,可能还伤到了骨头。
没处用力,她捡了根自己压断的粗枝当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不敢多做停留,尽量放低了声音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
她的思维依旧混沌,但意识没有彻底远离,在朦朦胧胧之间,那些天马行空又光怪陆离,属于高烧的想象暂歇之后,那些难耐的冷热交替暂停之后,她还是能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扭到了脚,发着高烧,身上只有一件湿了的衬衣和单薄的牛仔外套,不知道出去的路,后面有随时可能出现的追兵。
不停地走着好像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这种情况下,她可以有很多种死法。
抬头看不到星星,抬手倒是可以摸到一手泪。
苏代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爱哭,好像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但她记不起来,璀璨的事情都像是从她的人生里被剥离干净了,回想自己仅仅记得的那些事,二十五年活的极其平淡。
她好像没有喜欢过的男生,也没有特别热爱的兴趣,人生中高兴的难忘的事情都很少,学生时代是个只顾读书的好好学生,工作了也是个任劳任怨经常加班的好员工。
她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没有忤逆过父母的任何话,别人青春里的肆意潇洒她都没有,回想起来,青春只有傍晚的公交车和写着满分的试卷。
单调而沉闷。
可她身上的那些伤疤告诉她,或许她有过几场不为人知的壮举。
可能是为了喜欢的人飞蛾扑火过,也可能是叛逆妄为过,或者更加大胆,跟人对峙火拼过。
这种生命的亮色或许对别人来说不甚重要,但苏代嫣却是衷心希望它们曾在自己身上发生,那样拥有素白底色的人生,好像才不至于太难看。
那是她忘了事,她总觉得它们重要。
医生说她是选择性失忆症,是受了精神刺激之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
她忘的到底是什么呢,她不愿意记得的,非要用失忆来逃避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苏代嫣流着泪抬头看着面前的黑色森林。
眼前的黑似乎都更浓郁了,浓郁到化不开,浓郁成了一个人形,那个人形挺拔而高挑,很熟悉的感觉。
那人形朝她跑来,苏代嫣都有了听见树枝树叶断裂的错觉,风好像有一瞬间的停滞,她站在原地没有在挪步。
这就是她想不起来事情的根源,这就是她想要遗忘的人
人形在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苏代嫣盯着看了看,笑着抹了把眼泪,然后偏过人形继续往前走,低着头带着哭腔自言自语:“都出现幻觉了,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没什么温度,但有一种苏代嫣很熟悉的味道。
是真的。
苏代嫣拉着外套边角愣了愣,抬头看外套的主人。
两人距离很近,借着隐约的月色,能看见这人面色有些发白,拧着眉忧心忡忡的样子,指尖碰到自己皮肤的时候,能看见他的眼皮狠狠跳了下。
“发烧了?”
声音带着掩饰不了的急切。
苏代嫣歪着头看他,心里有很多话想问。
你怎么样,伤好了吗
这些天你在干嘛,怎么都不联系我
如果你女朋友不高兴,发个短信告诉我你没事也好,怎么就一点消息都不给我呢
我跟她真的很像吗,对我的好都是因为这些相似吗
那些追你们的都是什么人,你真的只是一个医生这么简单吗,为什么不论是网上还是现实中,我找不到关于你的任何信息
我们有没有见过,你知不知道我的过去
小媛不愿意告诉我那些伤疤的原因,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些问题像一个个扑闪着翅膀的飞蛾在苏代嫣脑边转来转去,她想抓住一个举到陆景然的面前问一问,但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很累。
很累,非常累,累到爆炸。
连续的逃窜所带来的痛苦和寒冷,她强撑着不显露的恐惧无助,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
陆景然的出现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苦苦支撑到现在的勇气和坚持瞬间荡然无存。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没看陆景然几眼,苏代嫣就低着头拄着树枝,深一脚浅一脚的越过他往前走去。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了,没回头,看着前方的黑暗,抖着声音说:“山上,有两个贩卖人口的,山里也,有一个,麻烦你报,警,晚了,就跑了。”
说完,继续往前走。
贩卖人口
陆景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快步绕到苏代嫣面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她。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心都凉了。
女孩嘴角带着血,脸上也有好几条血印子,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牛仔外套上全是土,里面只穿了一件湿透了的白色衬衣,上面两颗扣子都崩了,隐隐约约能看见贴身的背心。
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陆景然咬着牙,把他披在苏代嫣身上的外套扣子扣上,艰难的问:“他们把你怎么了”
苏代嫣偏头,眼角有泪,脑子晕晕的:“不要你管。”
陆景然眼睛红的像是要出血,拉紧了她的领子,低吼着:“他们到底把你怎么了!”
这么着急,是因为自己像他的女朋友,而他联想到什么了吗。
苏代嫣想冷笑着推开他,然后朝山下不顾一切的跑去,跑回家去,好好睡一觉。
可是她冷到了极点,也累到了极点,若是刚才就那么一直走下去或许还能坚持,现在停下了,她就再也熬不住了。
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看着陆景然的眼睛越来越花,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黑暗慢慢填满每一丝空隙,生息都渐渐被淹没,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彻底占据了她思维的主导。
她没能回答陆景然的问题,眼睛一闭,径直朝后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