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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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山已经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显然已经恢复了过来，阴晴不定的看了张如泽好一会，才缓缓的说：“小叔，我把他带回去，有人照顾，你放心去吧，小嫣交给我。”
陆景然不能罔顾张如泽的性命，纠结了一会，看着张如泽：“有事赶紧来医院。”
“知道了知道了。”
张如泽点点头，陆青山在一旁迅速回答道，然后走进房间，拿过放在柜子上的蛋糕，放到了张如泽面前的桌子上。
“不说了，今天不就是要给道士过生日吗，来来来，小叔，拆盘子。”
苏代嫣听着他的话，转头看了眼窗外，犹豫：“不用等天黑吗，这会吃蛋糕会不会太早了”
“没关系，都一样。”张如泽倒是不讲究，任陆青山将蛋糕摆在自己面前，然后插上了“3”“0”两支蜡烛。
过生日的都这么说了，苏代嫣也就没什么好再建议的了，起身去拉了窗帘。
阳光随着她的动作被米色的厚布遮挡，在最后一束光被隔绝在外之后，苏代嫣忽然想起了寒冷的年初，那场并不完美的生日宴。
她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很快回神，转身：“吹蜡烛当然是暗一点才有感觉，哥，打火机！”
陆景然什么都没说，很顺从的从外套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苏代嫣，然后摆了四套盘叉到桌面上，对张如泽说：“时间紧迫，回头补你生日礼物。”
“不麻烦了。”张如泽推推眼镜笑了笑：“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很满足。”
陆青山心中烦闷，但不好扫了张如泽的兴，就非常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使劲鼓掌：“不说这些了，今天也算意义非凡，庆祝道士大难不死，也庆祝你正式迈入而立之年，废话不多说，咱开始唱歌。
祝你生日快乐，预备，起。”
陆景然拍了拍手随便跟了两句，偶像包袱颇为严重，陆青山也是强打精神，唱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也就只有苏代嫣真心为张如泽高兴，声情并茂摇头晃脑。
张如泽倒是一点不在意，看着微弱跳跃的烛火神情淡然，在一连串不协调的生日快乐歌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合十沉默了良久，在陆青山拍的手疼的时候，才听见他说话。
他仍是闭着眼，略显苍白的脸庞在火光晃动中，显得很虔敬。
“我是孤儿，没几个月大就被丢在了归尘山下，阴差阳错师傅抱回了宗门，太平盛世，没几个人还愿意守着一隅之地直至终老，所以整整十八年，我见过的人不超过十个。”
张如泽的语气很平淡，但莫名就叫人听出了伤感，苏代嫣跟陆景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停了手上的动作。
“山外很好，但我一点都不羡慕，师傅从小就跟我说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世人也皆有世人的苦难，与其自甘堕入尘世，不如在与世无争的地方安享一生。
当时他说，他的命是守着归尘山，而我的命，就是在他死后，代替他守着归尘山。
他说命是天意，人自己是破不掉的，能破掉的命数只能是命数，能对抗天意的也只有天意，所以他算出来我命中的大劫之后，放弃了让我继续守山的目标。
他老人家去世之后我头一次下山，那年刚满十八。”
这似乎勾起了张如泽一些不好的回忆，他顿了顿，在一片沉默中，好半天才闭着眼继续说：“初涉世间，第一面碰到了一个好人，但越往后经历的越复杂，恶意总大过理解，一身本领毫无用处，总是差一点就要被抓进公安局。
后来摔摔打打了好多年才找到自己的路，遇到了陆总，有了精进，能够帮到人，认识了苏小姐和小陆总。
你们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不喜欢弯弯绕绕，今日之事一过我也在没什么顾虑，我想要的和我珍惜的，我会牢牢把握。”
烛火晃动，粉色的烛液顺着蜡烛的边沿向下流动，而后又很快凝固在塑料胶底的位置，一滴两滴缓缓堆积，终于使上方的数字不再成型，而底部的凝结越来越高。
苏代嫣看着语气坚定的张如泽，一时间竟有种无端的心痛在心底蔓延，她转头去看陆景然，男人垂着眼，正看着跳跃的烛火微微愣神。
特殊的经历，使张如泽和陆景然有有着极其相似的思维方式和秉性，但对于“想要”的“人和事”，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一个甩开链条便大步向前，一个自困己心步步后退。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历经人事诸多思虑。
苏代嫣羡慕张如泽的坦率，但同时，也深深心疼于陆景然的沉默。
在苏代嫣看着陆景然的侧脸思绪翻飞的时候，张如泽轻轻睁开了眼，他轻吹一口吹灭蜡烛，然后看向陆青山，他眉眼轻松，说出的话都带着笑意。
“我刚许了三个愿，小陆总想听吗”
“不想。”陆青山丝毫没犹豫，他把刀递给张如泽，平淡的说：“寿星第一刀，讨个吉利。”
张如泽点点头接过，并没有吃瘪的感觉，淡黄色的乳酪有着淡淡的奶香，他刀口竖直，在圆形的平面重重按下第一刀，没有在意陆青山的话，稳声开口。
“第一愿，愿苏小姐安康无忧，得偿所愿。”
苏代嫣有些惊讶，开口想问为什么祝福自己，但一想起张如泽说的“三个愿望”，大概就清楚了他接下来还要许的愿，就只是看着张如泽手下的蛋糕，没有打断他。
第一刀结束，张如泽并没有把刀给谁，而是掉转刀头，眼到手落，继续切了第二刀。
“第二愿，愿陆总苦海回身，不悔兰因。”
陆青山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脸瞬间黑了下来，腾的抬手要去捂他的嘴，中途却被陆景然按住阻拦，他再发力挣脱，为时已晚。
张如泽抬头看着他，目光坚定。
“第三愿，愿心之所向，得以回头，早悟我心。”
字字铿锵，声声坠地。
封闭的房间陡然让陆青山生出一种憋闷燥热的感觉，他缩回手退后，满脸惊恐。
夏天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