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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人间还有大爱,我做的一切便都值得。更何况,我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人族的延续,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

“初弦,师父其实是个胆小鬼。我很害怕失去,但我更害怕想救却无能为力。”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如果不做,整个世界都会无可挽回地迅速走向毁灭,那时候,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相较之下,如果只用牺牲一部分人,就能救下这个我所爱着的世界,保住我所眷恋的一切……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最好的安排了。”

【你…就是…个…骗子!】

初弦微微红了眼眶,她直直地对上师父那双苍绿色的眼眸,泪水在眼中不停打转,却就是不肯落下。

“是的……我很抱歉,初弦。我不敢说自己从未后悔过,但…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我会赌上此生所有的勇气,倾尽一切地去拼一次。”,看出初弦眼中的控诉,师父僵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讷讷地坦白自己的心思。

有时有种傻子也被称为勇者。

明明看不到黎明的曙光,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甚至不清楚自己做的到底有没有用,可是他们依旧能抛弃平日所有聪明劲,像傻子一样舍去一切,只为能够给自己所爱的人间扛起一片朗朗晴天。

在这黑暗的时代里,有人大声唱,有人抬头望,幻出一个名叫信仰的目光。

“囡囡……这世间,也不全都是丑恶。即使是在冰冷彻骨的漫漫长夜,也总有点点微光。我相信,你一定也曾在某一刻收到过温暖的善意。”

“光明终将驱散黑暗,照彻万川。”

这声音很轻,却也很重,字字打在初弦的心理防线上,令其溃不成军。

初弦骤然上前一步抱住师父正在缓缓消散的分魂,边哭边骂,“臭疯子…你说好了要陪我过十八岁生辰的!臭疯子臭疯子臭疯子臭疯子……”。

其实,在很久之前,初弦就知道师父要收她为徒是别有所图,早在两人初见时,早在…她和竹月还在破庙里过着她们平淡的小日子的时候。

初弦便知道,她的宿命,是向死而生。

所以,初见时,她坦然地接受了送上门的便宜师父,想着双方等价交换:师父给了初弦一个体验期为十年的“家”,初弦便用自己的道心和性命去保住师父的“家”。

只是,那时的她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就差一天,便是初弦的十八岁生辰了,那群人偏偏在这时候找上门,紧接着就是漫天血光,初弦被师父骗进了一个限进三人的传送阵,落到了一片陌生的山林,最后,凭借契约察觉到师父出事的初弦愤而反杀了跟过来的两人。

初弦起初有些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很爱这个世界吗他本来…能活下来的。

其实在他吃了荧给的药后,初弦就发觉到他的三个人格逐渐有了融合的迹象。与此同时,他还莫名固执地只愿意以爹爹或是疯子的形象面对自己。

兴许是因为他对我太歉疚了吧毕竟,他一直都全然不晓我全然知晓。

最终,初弦是这样猜想的。

实际上,师父对应神性,爹爹对应人性,疯子对应兽性,三者混杂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他。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疯子所暴露的,应当也是他最深切的执念和最真实的想法。这么多年来,他是真的在把初弦当自己的女儿养。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之间的牵绊,其实远胜于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们…是彼此的光,也是彼此的救赎啊!

亲手将初弦推上那样一条不归路,师父如何能不痛心呢可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所以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初弦面前自欺欺人地扮演一个温柔的爹爹、一个任性的疯子,暗地里默默地为初弦安排好后续的路,让她未来能在那条浴血修罗路上走得更顺当。

那群人的到来,是意外,或许也是天意。

他早就该死了,只是因为还有责任未尽,所以才得到了天道的恩典,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而尽了自己应尽的责任,他就只是初弦的爹爹,他终于能只为自己做一次选择。

用自己的命为初弦挡灾,是一位爹爹对女儿的骨肉情长,也是他的赎罪之举。

忘川河的河水太冷,河里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太危险了,爹爹先下去为你探探路,好不好

“臭疯子虽然不是一个好师父,却永远是囡囡心中最好最好的爹爹!”

赶在那道分魂彻底消散前,初弦垂眸,闷闷地踮起脚在他耳边宣告。

偌大的空间里,初弦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眸中的泪水滚滚而落,话语中犹带着嗡嗡的鼻音。

“你说的对,这个世界对我而言,的确美好多过丑恶……”

“你们在天上讲,人间要有光,那我就成为太阳,让光明驱散黑暗,照彻万川。”

如果说,竹月用一颗糖和两年多的陪伴让初弦初步懂得了人性,让她愿意去主动探询人性的善与恶、美与丑;那么,师父就用他的生平经历和他的死亡,让初弦有了神性、有了为神的慈悲与自我牺牲精神。

“我会帮你达成夙愿。但是,你骗了我,我才不要按照你的计划走!”

——来自瑾瑜的解释——

自古以来,天机一族便是人与天沟通的桥梁,盛世隐,乱世出。

占卜,便是天机一族的血脉天赋。

然而有得必有失,与之相对的,天机一族的修炼天赋都很差,子嗣延绵亦较为艰难。

另外,若是占卜些寻物、示路之类的小事还好,若是占卜涉及天下大事,每一次都势必会需要多名族人付出气血两亏、折损阳寿的代价。

因而,天机一族不仅族人稀少,还普遍身体虚弱,在乱世之时更是每况愈下。

过去,天机一族的隐居之地只有五大顶尖宗门的最高层知道。每当乱世将至,六方势力的最高层便会聚首,一起商讨守护天下苍生的方法。

可惜,这一次的灭世大劫太过特殊。

两个位面相撞,规则意识化身双双消散,本位面天道虽因祸得福成了两个位面的掌控者,却也身受重伤。

天道有损,欲抽取生灵的运数以补全自己,但即使这么做,只靠自身,祂也撑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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