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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骠骑将军府。 夜漏未尽,星斗犹悬。 斐蓁披衣而坐,眉宇间凝着与年龄不符的沉肃。 荀攸缓步而入,烛光在他深衣上流淌如水。 二人见礼毕,斐蓁开门见山的问道:『使君,蓁有闻,曹贼复侵河洛』 荀攸点头说道:『然。』 斐蓁皱眉而问,『何以至此』 荀攸回答道:『公子可知《孙子》云「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斐蓁起身执弟子礼:『请先生教我。』 『伊阙之失,非败也,乃致之也。』荀攸伸手指向一旁的舆图,『公子何不观之』 斐蓁起身,『再取些火烛来!』 侍从将烛火挑亮凑近。 斐蓁走到了宽大的河洛舆图边上,微微抬头,目光停留在了伊阙之处,但是很快又滑动到了雒阳城上…… …… …… 河洛之中,雒阳城内。 面对曹军的气势汹汹,紧急军事会议正在连夜召开。 从来提出要攘外先安内的举措,表示在大战到来之前,先清除内奸,也是应有之意。 只不过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鉴别真伪,若是一刀切下去,难免会伤及大片的无辜。 人手不足,是最大的短板。 就像是枣祗所说,有闻司最先要保证的就是河东平阳,以及关中长安,而河洛之地么…… 后世大东,虽然官方宣称公务猿占总人口的接近1%,但是实际上再加上临时工和合同工,这个数量远远超过1%,即便是如此,在面对一些突发事件的时候,依旧难免手忙脚乱,甚至『忙中出错』。 而汉代官吏民众比率,大概是一比七千,唐代是一比四千,明代是一比两千,清代则是一比一千,所以在这样比率之下,要求公务猿能够都长出四只眼睛八只手臂,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不管是骂枣祗早干嘛去了,还是批判有闻司渎职无能,都是属于片面的,不考虑事实根据的指责。那么在大汉当下,仅以雒阳城中及其周边的有限的官吏人手,就能在曹军来临之前不仅要做好稳固城防,抢收庄禾,还要做好清理内奸 显然是不可能的。 枣祗也知道这一点。 那么,眼下的重点是什么 似乎第一要素,应该是稳固城防。 可真的就是如此么 枣祗缓缓踱步,思索良久。 『今之局势,虽危如累卵,然绝非以暴止暴之时。』枣祗站定,缓缓说道,『主公兴仁义之师,布新政于天下,首重者,乃民心也!若因惧内应,便行瓜蔓之抄,效法秦之苛政,则无疑自毁长城,使民心惊惧,士林离心。届时,无须曹军来攻,我等已先失立足之基。』 『内应固然可恶,必除之而后快!然当明法度,细稽查,有罪证者,立斩不赦!无实据者,不可轻扰。岂可因噎废食,行宁错杀,毋放过之酷烈手段此非治国之道!昔商鞅立木取信,方得秦人畏法;若仅凭猜忌滥刑,与夏桀商纣何异』枣祗停顿片刻,语气转为极其坚决,『曹军奸细当除,然并非当下紧要之事!』 从来张了张嘴,还想争辩,但看到枣祗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将话咽了回去,低头道:『在下……遵命。』 枣祗微微颔首,随即目光重新落回舆图上。 太谷关。 『伊阙已失,雒阳西屏已破。太谷关虽暂得保全,然其地偏东,已失犄角之势。司马仲达与王文舒虽御曹军进袭,然兵力有限,独守孤关,若曹军自伊阙北上,或东出迂回,则太谷关腹背受敌,必不保也……』 枣祗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雒阳急需兵力,不可使良将精兵困守孤地!当务之急,非是株守残关,而是收缩兵力,巩固雒阳根本,以待主公回援!』 『传我命令!』枣祗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即刻以八百里加急,令太谷关司马、王二将,放弃太谷关,收拢所有能战之兵,携可用粮秣军械,火速退回雒阳布防!不得有误!』 …… …… 长安城中。 骠骑将军府议事厅内。 灯火通明。 荀攸缓缓的说道:『公子可知为何主公令枣子敬统领河洛』 斐蓁下意识的就回答道:『河洛战后复耕,子敬叔自然是当仁不让!』 荀攸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斐蓁看了荀攸一眼,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只是流于表面,便是眉头微微一皱,思索起来。 荀攸又是补充问道:『为何主公有令,待到了昨日,方让杜伯候前往传令,撤离伊阙』 『这个……』斐蓁挠了挠后脑勺,觉得有些痒。 …… …… 伊阙关的城墙上,黑烟尚未散尽,焦糊的气味混杂着血腥,在秋日的空气中凝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厚重。 曹操按剑而立,玄色大氅在关城的风中猎猎作响。 他眺望着关内关外一片狼藉的战场,脸上依旧是带着那种惯有的,睥睨一切的豪迈笑容。 『哈哈哈!』曹操大笑着,目视左右,『骠骑军也不过如此!』 『奉孝若在,见此雄关陷落,不知又该如何点评吾用兵之道』曹操声音洪亮,对左右笑道,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狩猎,『骠骑骁勇,终究棋差一着!此关一破,河洛膏腴之地,已在吾掌中矣!』 左右将校闻言,皆振奋雀跃,欢声雷动,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曹操抚须大笑,意气风发,俨然一派胜券在握的霸主姿态。 『主公,我军新胜,士气正旺,何不趁势进军,围困雒阳或分兵东向,取那大谷关』夏侯威抱拳请命,『末将愿为先锋!定斩贼将于城下,以展我军雄威!』 夏侯威认为自己这样率先请命,自然是能一方面给老曹同学捧哏,另外一方面也是抹除先前追击战之中的失利形象。 曹操笑着拍了拍夏侯威,『有季权在此,吾无忧也!哈哈哈!不过么,人马如今皆劳顿,且稍驻修整一二……这大好河洛,处处皆是空虚,还害怕没有功勋么哈哈哈哈!』 曹操又是大笑,似乎依旧是豪迈如同当年。 然而,那笑意并未真正抵达他的眼底。 在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深处,根本没有表面上的那种快意,而是一汪沉静到近乎冰冷的潭水,警惕地倒映着关隘的每一个角落。 豪言壮语是给将士听的,是必须展现的姿态,但在曹操内心深处,一根紧绷的弦从未松懈。 斐潜,斐子渊。 这个名字像一根无形的刺,始终扎在他志得意满的野心上。 那个人太善于布局,太擅长后发制人。 之前的教训太多太深刻,每一次当他以为胜券在握时,斐潜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给予致命一击。 就像是现在,伊阙关的胜利太过顺利,顺利得让他心生疑窦。 伊阙关乃雒阳屏障,骠骑军素以坚韧善守着称,黄忠更是沙场老将,即便是曹操出其不意展开进攻,又岂会如此轻易退走 这背后,会不会又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意在诱他深入,再度重演过往的失利 曹操笑声渐歇,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满是血污和残骸的城墙甬道,语气转为沉肃,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凝重,『传令下去,各部谨守营寨,严密戒备,防止敌军反扑!另,仔细清扫战场,清点缴获,救治伤员,阵亡将士……妥善收敛。好好休整,养足精神,便是可以一战而定!』 『主公仁厚!』 『丞相英明!』 众将轰然应诺。 命令被一层层传达下去。 在大部分兵士开始休整、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时,几队看似寻常的巡查士卒,却带着更为隐秘的指令,悄无声息地散入了关城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是曹操的眼睛和耳朵,直属于心腹校尉。他们的任务,并非是维持秩序,而是印证曹操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言说的疑虑…… 斐潜,究竟是败退,还是在引诱 这伊阙关,是拼死争夺后的失守,还是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诱饵 曹操本人也在典韦等近卫的簇拥下,看似随意地在关城内巡视着,步伐沉稳,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淡然微笑,不时对沿途将士颔首致意,甚至亲手扶起一名跪拜的伤兵,温言抚慰,尽显雄主气度,但是实际上心思并没有全数放在自家人马身上,而是仔细查看着周边每一个角落。 关城内,战斗的痕迹触目惊心。 倒塌的壁垒、焚毁的车辆、散落的兵刃、凝固的暗褐色血泊,以及尚未来不及运走的双方士卒遗体,无不诉说着不久前战争的酷烈。 这确实是一场经过激烈攻防后失守的关隘应有的模样。 可是曹操依旧没有放下心中的疑虑。 曹操踱步至关隘内城的一片民居区域。 伊阙关内,百姓并不多,但是随军而来的民夫自然是会有的,这些民夫不太可能和兵卒居住于一起,也就自然会形成一个民居区域。 这里的房舍虽然也遭受到了战火波及,但是显然不是攻防的重点,所以大部分没有被焚毁,而是存留了下来。 曹操随意推开其中一扇虚掩的屋门。 屋内陈设简单,却残留着明显不久前还有人生活的气息。 一张粗糙的木桌上,杂乱的碗筷器物横七竖八。 曹操掀开了一个盖着的瓦罐,发现瓦罐之内还有些未来得及烹煮的粟米。 曹操伸出手,掏出了一些粟米来看,发现米糠各半,而且也不算多陈腐,显然是这家民居的日常口粮…… 一旁的水缸之内,还有小半缸的水,水质还算清澈。 曹操将瓦罐递给身边的护卫,然后示意兵卒去周边的房屋收查一下。 不多时,在这些房屋之中收刮的兵卒将『战利品』集中起来,摆在了曹操面前。 有一些是像曹操发现的半糠半粟的口粮;也有像是咬了一半,然后舍不得吃放起来的炊饼;一些杂乱的脏破衣物…… 曹操看着,点了点头,然后摆摆手,『若有想要的,就分了吧。』 曹操的直属兵卒自然看不上这些破烂,但是那些普通曹军兵卒却不嫌弃,嘻嘻哈哈的将这些搜出来的杂物都分了个干净。 曹操又来到了关城之中,较为偏僻的后营伙房区域。 这里相对杂乱,破损的瓦罐和锅釜倾覆在地。 在地上的缝隙之中,还能看到一些谷物。 杂乱的脚印,显然是这里已经被某些人抢先一步收罗过了…… 这年头,谁都知道贫民窟的房屋里面都是零碎,只有军队后营补给之处才有好料。 尤其是骠骑军的后营。 曹操伸手招了招,『在这里都找到了些什么』 负责后营的小吏赔着笑,『回禀丞相……就是些杂乱废弃之物……没什么,没什么……』 『可有登记造册』曹操问道。 『这……』小吏傻眼,『回禀丞相,这……比较匆忙,还未来得及……』 曹操点了点头,忽然指着后营横梁上悬挂的空钩说道:『那边原本挂的是什么』 『是几块腊肉……』小吏下意识的回答道,然后赶忙补充,『些许缴获之物,小的原本就想要入账的……』 曹操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管暗中擦汗的小吏,再环视一圈,也没有再说什么,便是转回到了关隘之中的议事厅。 派遣出去查探的兵卒一一回来汇报,将他们查探的信息禀报曹操。 老曹同学在乎几块腊肉 显然不是,他在乎的是其他的事情。 随着这些兵卒的回禀,老曹同学心中也就大概勾勒出了伊阙关撤退之时的情形…… 曹操挥手让这些查探的兵卒退下,然后皱眉沉思。 议事厅前,旗帜大多已在战火中倾倒或被焚毁,唯有一杆高大的旗帜,虽然被烟熏火燎得有些发黑,旗面也破了几个洞,却依旧倔强地飘扬在旗杆顶端。那是大汉的旗帜,玄色的『汉』字在风中舒展,仿佛仍在宣告着此地曾经的主权。 曹操瞄了一眼,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来人!这旗帜为何如此』 典韦闻声,也是抬头而看,不由得跳脚愤怒道:『这些偷懒的狗崽子!还不赶快换下来!』 几名兵卒在喝令之下,便是手忙脚乱的连忙去更换旗帜。 曹操瞄了瞄另外一根已经挂上了曹氏军旗的旗杆,眼珠转动了几下,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 又是过了片刻,最后一队曹操派出的兵卒前来汇报,而且还带来了一些战场上收集的破损兵器甲胄残骸。 刀剑断刃、弓弩残骸、扎满箭矢的皮盾、碎裂的铁甲片…… 琳琅满目,大多焦黑变形,混杂着血污和泥土,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和焦臭味。 曹操丝毫不介意污秽,走出了厅堂,俯下身,极其耐心地在这一堆残破的装备中翻拣着,查看着。 他拿起半截弩臂,手指摩挲着断裂处的木茬和金属疲劳的痕迹;捡起一片碎裂的札甲,仔细观察着被钝器砸弯或被利刃劈开的创口;又拾起一支扭曲的箭簇,辨明其制式和工艺…… 这些细节,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残酷与真实。 每一处破损,都对应着一种武器的一次碰撞,一次竭尽全力的劈砍或格挡。 尤其是那些骠骑军制式的装备,其损坏程度和方式,绝非刻意做旧或伪装所能达到。 曹操尤其注意到,这些残骸中,很多都是损坏极其严重,处于彻底报废的状态。 若是主动弃关诱敌,即便要留下痕迹,也大可不必浪费如此多堪用的军械,更不会专门花费功夫,让如此多装备损毁到无法修复的程度…… 检查到了最后,曹操看向了放在地上的一个首级。 烈火将首级和兜鍪烧得焦黑,似乎都融化在了一起。 『此乃伊阙守将』曹操问道,『确定就是此人』 『小的确定。』曹军队率回答,『小的询问了当时在场的多人,确定此人是守关之将,当时且战且退,后力竭葬于火海之中……』 曹操端详了一下,沉吟片刻,摆摆手,『也是好汉,厚葬了罢!』 曹军队率应答一声,便是将这些杂物,以及张烈首级带了下去。 曹操缓缓直起身。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烬,脸上那抹惯有的,令人安心振奋的笑容重新浮现,仿佛刚才那个细致入微,疑窦丛生的审视者从未存在过,他哈哈大笑着,『传令下去,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丞相英明!』周边的兵卒军校再次欢腾。 命令被迅速传达,关城内顿时洋溢着更加热烈的气氛。 曹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临时设立的中军大帐,步伐似乎也轻快了许多。 老曹同学谁都不信,只相信自己。 他相信了自己眼睛看到的细节,判断这一次伊阙关的撤退,确实是仓促的,而且连伊阙关的守将都身陨于此,这就更加说明了当时的紧急战况,以及事先的准备不足。 如此一来,自然就谈不上是斐潜预先做的什么安排了…… 但即便如此,面对那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对手,谁又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 进军雒阳,依然是一场豪赌。 只是此刻,曹操他自觉手中的筹码,又多了一些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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